“你是说有一段城墙的下面有个洞，是嘛？”
“是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几天你不是一直安排我在城门口打探情况嘛。结果前天有个小乞丐来找我的麻烦，非说我占了他的地盘，不让我在城门口要饭。结果我俩互不服气就打了一架，他打不过我，可却乘我不注意抢了我的午饭就逃。我当然不能放过他，于是就在后面追，一直追到一段城墙边上，他一猫腰就从那个洞里钻过去了。后来我也跟着从洞里钻过去，然后又一直追到乱葬岗上才追到他。不过这家伙特别可恶，见跑不过我，居然就把我的午饭三两口就给吃了，等我赶上他的时候，什么吃的都没有了，我实在是气不过，于是就又揍了他一顿，一直打到我打不动了才放了他。”

“你说的是哪一段城墙？靠近哪个位置？你在图上面指给我看。”

“呶！就是这里。”柱子指着地图上的一段城墙说道。

“这么着，你现在就陪我去看看。”林晓东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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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巢县县城的格局，早在明代就已经大致确立起来了。它的西北面紧靠卧牛山，城墙依山而建，西南面紧邻浴溪河，城的东、北、西三面均有人工开挖的护城河，河上分别建有石形拱桥，护城河的东西两端和浴溪河相连，形成了以河护城的局面。柱子指给林晓东看的地方，正位于巢县县城的西北部。

这段城墙处在卧牛山的山脚，地势较高。周围的建筑物都是一些砖木结构的民房，看上去这一带应该是个贫民区，人流稀少，地理位置也比较偏僻。林晓东蹲下身来仔细的看了看城墙下的那个洞。这个洞并不大，大概不到一米左右的高度。从四周围分布的墙砖形状、颜色来看，这段城墙修建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他随手从地下捡起了一块残缺不全的砖块，只见上面明显的刻有“大明”两个字的字样。毫无疑问，正是因为年久失修才造成此处的坍塌。从洞口看出去，这个洞大约有两米多深，间隙刚好有一个身子的距离，一个人爬过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看完了这边的情况，林晓东带着柱子从北门出城，沿着城墙一直走到了西门，实地观察了一下这段城墙外的情况。接着，他又按照范小宝画的简易地图，把城墙处到过挺家的几条道路都走了一遍。到傍晚时分，一个详细的撤退计划已经大致在他脑海里成型了。

等到他回到季老五家的时候，却发现孙成道和季老五两人站在门外四下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林大哥，你可回来了。我们等你半天了。”孙成道一见到林晓东就说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林晓东问道。他不奇怪孙成道会找他，却奇怪怎么季老五也在同时找他。

“没什么。”孙成道回答道，“就是季大娘想见见你，可能有什么事找你吧。”

“季大娘找我？知道什么事吗？”林晓东感到很稀奇，他看了眼站在孙成道身后的季老五，却见季老五一声不吭，掉头就回了屋。

“我也不知道，你回来之前，我还问老五来着，可他就是不说。林大哥，我看你还是先过去趟吧，季大娘已经等了你老半天了，有什么事见了面不就知道了吗。”

“好吧。”林晓东只得跟在孙成道身后进了屋。他一边走还一边想：“听成道说过，季大娘对季老五一直管的很严，不希望他在外惹祸。这次看到我们这么多人待在她家里，可能人家害怕了，估计有可能是要赶我们走吧。”

季大娘的屋子很小，大概也就是不到十平米的样子。屋里除了一张床、只有两个木箱子外，基本没别的什么家具了，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林晓东走进屋子的时候，季大娘正坐在自己的床边做着针线活。看见林晓东走进来，她立即放下手里的针线，站起身来吩咐季老五搬凳子、倒水，显得异常的客气。

她越客气，林晓东反而越确信了自己的想法：估计这是老太太要下逐客令赶人了。俗话说先礼后兵嘛！

季老五从外面搬进来两个条凳，大家彼此客气一番，然后分别坐下。季大娘一开口就对林晓东说道：“林先生，你来我们家也有几天了。我老婆子对你一直避而不见，家里又没什么像样的东西招待你们，真是怠慢了，请林先生不要介意啊！”

“大娘您说到哪里去了。其实真正说起来，应该是我们不对才是。我们事先没得到您的允许，就跑进您家里待着，还在您这儿又吃又住的，现在您还对我们这么客气。我们真是挺对不住您的，希望您别太介意才是。”

“林先生你不必这么客气。你是不知道，成道这孩子和小五比较熟，他知道。如果没有我的同意，小五是不敢把你们留在家里的。再说你们也就是住了几天，吃的用的还不是花你们自己的钱。今天大娘找你来，可不是为了和你说这些客套话的，所以这些不提也罢。大娘找你来，其实是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大娘，您有事就直说。只要我们这些小辈能做到的，我们一定照做。”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天到晚的就想着到外面去闯闯。当初，他要跟着凌家的小子和成道一块出去跑码头，结果我没同意，因此他就没去的成。我不让他往外跑也是有原因的。一来，当时觉得他年龄还小，怕他在外惹事闯祸，一个不巧兴许就能把小命搭上。二来，我老婆子也这把年纪了，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我是不想走的那天身边连个送终的亲人都没有。唉！可是老话说的好，儿大不由娘。这些年我也看出来了，他虽说一直在我身边没离开过，可是他的心早就飞到外面了。也就是我这个老婆子还在，有一天我要是不在了，估计他也不会再待在这儿了。”

“娘，您这说什么呢？您老放心，儿子哪都不去，就在家陪着您。”季老五听到自己母亲的这番话，心里感到异常的难受，他不希望自己的母亲太失望。

“行了，你别说了，你的孝心娘知道。”季大娘继续前面的话题，“所以我想，与其等到将来我不在了让他一个人瞎闯，还不如眼下乘着我还在来帮他好好看看，找一个靠得住的人带着他闯，这样将来他也不至于走错了道。前两天我特意把成道找来，向他打听了下你们的事。其实你们要干什么事我早就知道了，我主要是向他打听下你林先生。”

“打听我？”林晓东奇怪的问道。

“是啊，我就是想知道，你林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现在我也已经清楚了，林先生，我觉得你是个靠得住的人。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

“您说吧大娘，我听着呢。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办。”

“我想请你帮我带着小五，这次就让他跟你们一起走吧。”

“啊！！！”这个想法太惊人了。别说林晓东，就是孙成道都感到这个事变的有点不可思议了。

“怎么，林先生可是有为难之处？”季大娘问道。

林晓东先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想了想回答道：“大娘，我在这里先谢谢您这么看得起我，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其次，我对您得说实话，您的这个忙我恐怕是帮不上了。刚才您也已经说了，知道我们现在在干嘛。您既然知道我们要干的事，那也就说明您也知道了我们的处境。我们现在是什么处境？我们现在是每天都在提着脑袋过日子，朝不保夕，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难道您愿意让您的儿子和我们一起过这种日子？您刚才说了，您不希望老五出什么差错。那我现在告诉您，要是老五跟我们一起走的话，恐怕出岔子的可能远远大于不出岔子的可能。所以，我们做为老五的朋友也好，做为您的晚辈也罢，我们都不可能让老五跟我们走的。大娘，我对不起您。您的这个忙，我实在帮不上。”

在林晓东说话的时候，季大娘非常认真的在听。等到林晓东说完之后，她微微的笑了笑，对林晓东说道：“看来我老婆子的眼力还是不错的！林先生，你不愿意骗我这个老婆子，这正说明你是一个靠得住的人。今天我老婆子也不妨实话告诉你，你说的那些事情大娘我都已经想到了。我也是思量了好几天，才做这个决定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大娘刚才告诉你了，以前我不让他离开家，是怕他出去闯祸。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自打小鬼子来到这里后，我就天天的提心吊胆。我是太知道我这个儿子的性子了，我担心他早晚有一天会丢了性命的。前段时间有几个二鬼子来查户口，要不是我老婆子当场制止了他，他早就跟人家呛起来了。于是我就想啊，与其这样绑着他，留他在家早晚都是送命。倒不如索性让他跟着你们走，堂堂正正的去打鬼子，兴许他反倒还有条生路。即使哪一天他在外丢了性命，那也算是为国尽了忠，总比在家里等死强吧。行了林先生，你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还是听我说吧。我决定了，就让小五跟着你们走。”她又转过脸来对季老五说道：“小五，跪下。”

“嗵！”季老五毫不迟疑的跪了下来。

“给娘磕头。”

季老五问都不问，朝着他母亲“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