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
永难点了点头。

“或许之前的你只是以艾丽茜娅的分身而活着，但当你意识到自己不是艾丽茜娅时……你所想的、你所做的，都不再是艾丽茜娅所想所做的，而是你――菲特自己所想所做的！”

这是诡辩，因为女孩做出的判断是基于“艾丽茜娅”的记忆；

这是事实，因为女孩是以自己而非“艾丽茜娅”做出的判断。

菲特只是一名九岁的小女孩，本身就没有辨别两种说法的能力；再加上永难有意无意的引导，令她将这句话作为了事实。不过…………

“我…………”

我…………

现在的我…………

不是艾丽茜娅的我…………

身为菲特的我…………

一切还都是空白而已…………

还是……什么…………也没有…………

即使菲特没有说出口，永难也知道她的想法。

否定了以艾丽茜娅的身份而活着的菲特，可以让菲特作为菲特而活下去；

但凡事有利必有弊。

否定了以艾丽茜娅的身份而活着的菲特，同时也意味着否定了作为“艾丽茜娅”的菲特所经历的一切。

也就是说，在菲特成为菲特的同时，女孩失去了成为自己之前的一切！

这是个“硬伤”。

因为想要祛除这个弊端，势必要推倒之前的结论。

所以…………

“菲特……”

永难跳下了病床，抬起自己的右手，指向一旁的屏幕。

屏幕上所显示的，是突入时空庭院的奈叶、艾尔芙、克洛诺、尤诺四人战斗的场景。

“你并非一无所有。”

虽然不能消除这个硬伤，但将它最小化还是做得到的。

“我不知道克洛诺和和尤诺是抱着什么想法（骗人的），但是…………”

他的手指向了屏幕中拥有橙红色长的女子，

“先是艾尔芙……”

菲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使役魔上。

“她……是谁的使役魔呢？你的…………亦或是…………艾丽茜娅的…………？”

这一瞬间，菲特下意识的想要回答“是艾丽茜娅的……”，但还未等她开口，记忆的片段涌入脑海。

那是，与艾尔芙度过的点点滴滴…………还有…………艾尔芙离去前的话语…………

“…………”

说不出口。

艾尔芙的主人究竟是艾丽茜娅……还是……自己…………

“再来是奈叶……”

永难的手指落在了白衣女孩的身上，

“她想交的朋友……是艾丽茜娅…………还是…………菲特你呢…………？”

无法回答。

因为奈叶想交的朋友是“菲特”。

那个“菲特”，究竟是艾丽茜娅……还是…………自己…………

“接着是普蕾茜亚……”

突如其来的“名字”让菲特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

“当她把你叫做菲特之后，究竟是将你看作是艾丽茜娅……还是……现在的你呢……？”

“当然是…………”

又一次的失声了。

普蕾茜亚是把自己当作艾丽茜娅的替代品，但却用着与对待艾丽茜娅时完全不同的方式对待自己。

那么，普蕾茜亚究竟是将“菲特”看作艾丽茜娅……还是…………自己…………

“最后是我……”

永难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又是如何看待你的呢？是以艾丽茜娅看待……还是……此时你的呢……？”

菲特迟疑了。

明明几分钟前还是一个在明确不过的问题，现在却难以给出答案。因为……

“菲特”是在今天“诞生”的！

按照永难的说法，菲特成为“菲特”是从“菲特意识到自己不是艾丽茜娅”开始的，而在此之前，菲特则是“艾丽茜娅”。看待“艾丽茜娅”，自然是要以看待艾丽茜娅的目光，而不是“菲特”的。

如此，永难究竟是以什么目光看待“菲特”的呢？是艾丽茜娅……还是…………自己…………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使菲特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我……我…………”

她张开了嘴，却又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艾丽茜娅”也好，是“菲特”也罢；

所能得出的答案，都只…………

“自相矛盾而已。”

永难将菲特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如果按照我之前所说的，你的回答必定会与事实相违背；反过来讲，如果按照事实来回答，你的答案必定会否定我之前的结论。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他露出了些许玩味的笑容，

“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

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额头，

“我……隐藏了部分事实…………”

“……部分事实…………？”

菲特有了反应。

现在的她，正处于“确认自己”中的一个死局。任何一个小小的信息，都有可能成为打破僵局的钥匙。

“嗯。”

自己的努力初见成效，永难还是很欣慰的。

接下来，只要再加把劲，就可以见到已定事实中的菲特了。

“‘菲特’是在菲特之名出现时诞生的。”

“？”

虽然一时间没弄懂是什么意思，但是……

“菲特”不是今天才“诞生”的吗？

“那可不是什么谎言……”

女孩的心思完全逃不过Bug君的眼睛。

“‘菲特’是在今天诞生的，‘菲特’是在菲特之名出现时诞生的；这两句，全部都是事实。之所以感觉相互矛盾，是因为我在第一句上隐藏了部分事实！”

人类真是一种奇特的生物。

如果是平时，菲特恐怕早就被这些话弄得迷迷瞪瞪的了；但现在，她却把永难的话听得明明白白。

“……什么事实……？”

第一次，菲特说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

“…………”

永难停顿了三秒钟。

这不是为了整理思路，而是为了让女孩做好接受的准备。

“今天诞生的‘菲特’，是独立存在的‘菲特’！”

“？”

“其实，当普蕾茜亚将你称呼为菲特之时，‘菲特’就已经诞生了！”

“！”

“只不过，那时的‘菲特’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只能寄生在‘艾丽茜娅’的身上。”

“…………”

“也就是说，过去的‘菲特’并不是单纯的‘艾丽茜娅’，而是以‘艾丽茜娅’为主体、与菲特共同存在的混合体。”

永难重新靠近了菲特。

“过去菲特所经历的一切，不仅仅属于艾丽茜娅，也属于现在的菲特啊！”

然而，仅仅这样是不够的。

“好吧，如果你依旧认为自己一无所有……”

他一手按在了菲特的手心上，

“但你已经是‘菲特’了不是吗？！”

“没有的东西就靠自己去创造，空白的人生就靠自己去填充！”

“你有时间，你有能力，因为…………”

“你的未来……”

“才刚刚开始啊！！！”

………………………………………………………………………………………………………………………………………

菲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病床上。

屏幕上所显示的时间，正是艾尔芙刚刚离开的时间。

永难的出现，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没有任何道理（时间差），也没有任何证据（阿斯拉的监控）…………

然而，女孩却不曾怀疑那是个梦。因为……

她松开了握拳的右手，露出了完好如初的雷光战斧。

我……

我的未来…………

“才刚刚开始…………”

菲特慢慢爬下了病床，眼神中闪动着莫名的神采。

“是吧，巴鲁迪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