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ter39．
面具娃娃！

此刻，小婉就是这样！

小婉的脸犹然不在，一头如云乌亦然未见，整个头裹着白纱布，只露出嘴和鼻孔，连眼睛都被蒙住。想必，她看不到，也听不到什么，即便在这依山望海的地方，海景和山色都与她无缘。

特护病房的一面墙镶嵌着透明玻璃。这是监控视窗。安杰站在病房外，透过视窗看着小婉，心里觉得戚戚然，终究是自己一步一步把她推向这步田地。小婉未曾抱怨，甚至未曾犹疑。

“我能和她说几句话吗？”安杰看见小婉的病床边上挂着壁式电话，就问一旁的林西雅，

林西雅耸耸肩，摇头说：“最好不要吧。她一说话，就牵动脸部肌肉，会影响整容效果。”

“这么说，这些天，她连吃饭都成问题。”

“定时给她打点滴，输营养液。这些问题，你不用操心。”林西雅说。

“噢。”安杰贴在玻璃窗上，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小婉，像是放下心来，喃喃道：“那我就等她几天吧。”

“你应该等她的。”林西雅的话就像一种注解。安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扬，有着意味深长的复杂成分，转身就往外走。林西雅跟在他的身后。

夕阳开始沉醉，透过枝叶斑驳地洒在小道上。想想这个季节，北京已是寒风萧瑟，一片枯黄，而在这港岛的山林中，一片郁郁葱葱，从北方一路向南、向南，是逃离，还是奔亡，却是从寒冷中投入着温暖的景致中。安杰想着心事，不觉苦笑一下，悠长的一声叹息落在静谧的林间，浑然不觉身后还跟着林西雅。

“想什么呢？”林西雅问。

安杰恍然惊觉，转过身来盯着林西雅，“你一直跟着我？”

林西雅未置可否地灿然一笑，那意思就是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安杰靠着一棵树站立，从裤兜里摸出火机，点上一支烟，“你真个对我好奇？”

“谈不上好奇，就当多认识个朋友，总可以吧。”

“呵呵……你这套路，可算不上心理学高手。”

“我有什么想法，你应能一眼看穿。索性，单刀直入，或许还不那么碍眼。”

安杰弹弹烟灰，眼角处漾动笑意，转脸问：“真的那么想了解我们？”

“你们应该是很有故事的人。”

“好奇害死猫哦！”安杰的语气像是劝诫。

“我不是胆怯的人吧。”林西雅撩拨一下耳边的丝，仰起脸。很好的角度，阳光刚好打在脸上。

安杰把烟蒂摁灭在树干上，忽而贴近林西雅的耳边，暧昧地笑道：“我在枕边告诉你。”

“这是诱惑吗？”林西雅笑着问。

安杰摇摇头，说：“不，这是博弈，我俩的博弈。或者说交易吧，有付出才会有所得到。”

“比起交易，我更喜欢博弈这个词。”

“很好。那就是枕边的博弈。”安杰脸上就那么大大咧咧地挎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金色的余晖映照在他身后，真是一种罪过。

“枕边听故事，未尝不是一种浪漫。”林西雅右手插进头里，将额前的头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脑门，迷人而淡定……安杰眯起眼睛，开始认真地打量这个女医生。

………

小婉要在特护病房里养上五天。

这五天，是空寂、安静而闲适的日子。

第一天，安杰穿上运动服、旅游鞋，绕着整座医院徒步走了一圈，熟悉了医院的周边地形。

第二天，安杰又去医院的院务部，咨询了一番医院对病人的**保护。负责接待的一名工作人员和蔼地说：“病人在这只留有一张带编号的病历，其他所有有关病人的资料，以及照片等都会被彻底删除和清空。”

第三天，安杰去特护病房看了小婉。她开始在病房里走动，整个头部的下半部的纱布都已揭开，只留有眼睛还蒙着。

第四天，林西雅请安杰到小花园喝咖啡，并向他推荐一本书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安杰瞄一眼书名，说：“这书，我都看了3遍啦。”

第五天，安杰把自己关在公寓里，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个小小文件袋。文件袋上的标牌写着两字“档案”。从早上一直到晚上，安杰未离开房间半步，他一直看那一叠资料，并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反反复复地比对。直到深夜，安杰把那叠资料重新放进文件袋，心满意足地伸个懒腰，喃喃自语道：“明天，小婉就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