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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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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少伟苏子率一众人马来到才艺比拼高台时,苏眉正打着哈欠,头也没扭一下,只是说:
哟,来了。

仿佛早就知道一样。

她其实根本捉摸不透妹妹的心思,就像她自己的心思谁也琢磨不透一样。苏家人的最大通性就是你永远也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所以苏眉懒得猜,只是见到妹妹手做出请的姿势,看见林少伟和姚斌跃上了台,这才终于坐直了,“有意思了。”

一时间才艺比拼高台成为真正的焦点,人越来越多,这显然已经不是林家的内部行为,这简直是举国瞩目的重大赛事。

林老太太知道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她这个老人家一跺拐杖就能挽回的了。

“就按照方才河边所说的那样,比赛分为三轮,第一轮,常识题,第二轮,问答题,第三轮,动作题。出题者自然是我们风华绝代的余韶可,我么,恬不知耻做一回主持。”

苏子这样子哪里像母仪天下的标兵妇女,明明就是倒卖小鸡的黄鼠狼。

“事关一个女子的幸福,各位,请不要含蓄了。”苏子话音一落,牵起余韶可的手就往后台走,前场顿时乱哄哄的,苏眉打了个哈欠,慵懒的说,“慌什么啊,才艺比拼不是还有琴技么,谁上来暖个场。”

本是备场的某姐妹会炮灰再次被苏眉这句话雷得外焦里嫩,好端端的主角成了串场的了。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琴声起,一副热闹的景象,游会到了此时,方到了**。

一曲毕,不见余韶可的人,却是看见苏子手执一张白宣纸款款而出,“那么这第一回合的常识题,我们就考考二位对余韶可的喜好习惯究竟了解多少。”

林少伟装腔作势,“韶可为我的妻子,放马过来。”

姚斌默不作声,只是手一直捂住自己的腿。

“那好,第一题,请问余韶可喜欢在洗澡的时候加什么?”

……

全场肃静。

鼎爷开始后悔没有放几只乌鸦飞进来配合一下此刻的气氛。

林老太太铁青着脸,碧云和姐妹会众妖不怀好意的笑着。

唯有林少伟做冥思苦想状——

牛奶?这朝代还没有牛奶呢吧。

西藏红花?藏浴还挺流行的——不过现在那里还是蛮族吧。

海藻泥?……越来越离谱了。

“初春花开,清晨采集,连带露水的花瓣入水,浸泡半柱香的时间。”姚斌说着,有些尴尬的看着苏子。

四下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苏子逼问道,“你一个男人,怎么会对主子这种事情知道这么多的?”

姚斌垂下头,“初春清晨天凉,丫头们受不住寒露,都是我来采集的。”

“你不是账房么?一双巧手不去打算盘,到来做些粗活?”

“夫人,请问下一题吧。”姚斌脸红得火烧云。

苏子咳了几声,朗声问,“第二题,余韶可画眉的笔是什么木质的?”

林少伟率先说了,“乌木。”

还记得一穿过来,头一件稀奇物件就是这眉笔,还是若伊给介绍的。

“不愧是相公,女为悦己者容,相公对二妹的小物件都如此留心,为妻我都要嫉妒了。”苏子积极配合着林少伟,一对黄鼠狼做戏做的专业,不能让外人看出端倪。

“那姚斌,你的答案呢?”

“也是乌木。”

“人云亦云。”苏子故意糗他,只见姚斌接到,“十年以上的乌木,截成横面每边半指的小搓,用将息之火烘烤,再去碎末。”

“难不成我们家的眉笔都是你做的?”

“姚斌只为小姐做过。”姚斌又一次被苏子逼到墙角,不得不说。

台下果然又是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第三题,余韶可喜欢的胭脂是什么颜色的?”

“胭脂色么。”林少伟说完自觉丢脸,但是仍旧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说,“还能有什么色!”

“很多啊——譬如说——山茶红么。”苏子话音刚落,就有观众起哄,“林大夫人,不能这么偏向自己相公啊!”

苏子和林少伟相视一笑。

“没看出来二妹每次见你都涂这个颜色的胭脂么?”

“真没看出来。”

“少爷自然是看不出来的。”一直没有插嘴的姚斌终于开口,“因为小姐在林家从未用过山茶红,小姐时刻记得自己是再嫁,不敢造次,一直用偏淡的梅香白。”

“哦——”苏子和林少伟自内心的求学态度感叹了一声。

到了此时,姚斌和林少伟在余韶可身上的心思,真是高下立见。

“第四题,余韶可的钗——”

“只戴一侧!”这次林少伟先行抢答,苏子却一转,“戴在哪一侧?”

“小姐……不戴钗很多年。”姚斌低着头默默说着。

心中晃过那个油纸包里包裹的半截银光,怎么会这么个时候想起这个?

“因为苏家以饰闻名,小姐不想班门弄斧。”

“最后一题——”

“最后一题的答案是,小姐身上的颜色不能多过五种。”

苏子耸耸肩,无话可说。

姚斌一笑,韶可,你这是明摆着想我赢啊。

还记得伺候她沐浴那天,屋子外,自己一句句嘱咐若伊:

“二夫人最喜欢花瓣浴,在余家做小姐的时候,就喜欢这样,不仅如此,她还喜欢用十年以上的乌木笔画眉,喜欢的胭脂色是山茶红,她的钗从来只戴一侧,还有,身上颜色不能多过五种。”

她都听见了,她都记住了。

姚斌心里涌动着一股暖流。

“不公平!这下人一定早就知道题目了!”

“对啊对啊,要不他怎么没看题目就知道答案的!”

“一个下人怎么会比她相公知道的还多,肯定有猫腻!”

群情激奋,苏子硬着头皮看看姚斌,姚斌啊姚斌,你怎么不领余韶可的情,非要捅破了呢?

为了维护权威,苏子装出一脸欢颜仿若捡到便宜一般说:

“第一轮林少伟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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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时候把我叫出来有什么事么?是不是碰上什么可疑的人了?”

鼎爷拧着眉头挣脱开苏眉的鹰爪,警觉的看看四周。

“这满会场我最想灭掉的就是你。”苏眉嘟着嘴,“你看人家一个小三都那么美,有人为她打擂台,你呢,不是说我到了三十就娶我么?”

“哪有人像你这样自己找上门来要嫁的……”鼎爷看着苏眉的脸凑上来,顿时向后三步,“再说我现在只是个管家。”

“你什么时候不是啊!”苏眉叉着腰说,“我知道你是下人是蛮夷是偷了我父亲油纸包给林家的那个叛徒!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要你这个人罢了,我管你什么身份什么血统什么来路的。”

“你!”

“我怎么了?!”苏眉迎难而上,突然勾住鼎爷的脖子,老虎一般的气势,小猫一般的姿势,又扑又蹭,“你说,你了解我多少?!”

“不说。”

“不说?”苏眉拧着眉头,一弓膝盖正中鼎爷要害,看着鼎爷强忍着慢慢蹲下,苏眉居高临下的说,“姑奶奶不妨告诉你,就算把你废成太监,你也是本姑娘的人。”

说这话时,远处高台传来一阵喝彩,苏眉远目而去,第二轮结果貌似出来了。

姚斌站在台正中。

看来,这小子赢了。

第二轮,问答题,怎么这么快就出结果了?

第二轮,进行的火爆而迅,苏子这道题说的只是,请你对余韶可表白一下。

姚斌这次先来。姚斌说:

当我想到我可能会瘸的时候,我很怕,怕以后你过河,我再也背不了你。

所以,我走遍这个城,找到每一座桥,每一条船,仍旧是到了一条没有桥也没有船的河边。

你要过河,所以我把你交给了一个强壮的臂膀。

说完这段话,姚斌无比幽怨的看着林少伟,林少伟忍住胃部一阵自的前滚翻接翻体一百八十度,铁青着脸说。

这轮我弃权。

男人在漏*点的嚎叫,女人在放肆的大哭,这段表白不仅让台后的余韶可听的花枝乱颤泪流满面,更是让苏子这个主持都咬着白宣纸狼嚎。

嗷嗷嗷嗷嗷——

太萌了。

古代人听不懂,以为大夫人疯了。

林少伟听懂了,是真的疯了,逼近苏子,林少伟压低了声音说,“我不仅臂膀很强壮,老婆。”

苏子顿时石化,“这是在公众场合,老公,野战不符合精神文明。”

“那就要看这场狗屁的做秀什么时候结束了——”

苏子破着嗓子大喊,“都给我归位归位,别拽着姚斌袖子不放了,对,把那几个疯婆娘拉下去——第三轮!”

河边,苏眉远目着远方的一片热闹,咬着牙,拂袖而去。

*************************************

第三轮紧锣密鼓团结有序的开始了,动作题。

现在成绩是一比一。

众人看了看身材一流的林少伟,尤其是在他和苏子对话后露出的野狼的气息让人喷血。

又看了看跛脚的姚斌,不禁都摇了摇头。

苏子正在慢条斯理的买着关子,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来人啊——落水啦——”

正在众人向那个方向眺望时,台上苏子突然来了一句,“第三题,动作题,现在开始吧。哦,对了,被扔下水的是余韶可哦——”

……

刚刚捂着□爬回来的鼎爷听了这一句顿时风中凌乱了。

凌乱的又岂止他一人?

苏子漫不经心的说,“别以为我这是作秀,大不了一会浮尸你们自己去看么。”

林少伟一跃而下,姚斌看着他矫捷的身姿,迟疑了片刻,苏子低声说:

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你装瘸是肯定跑不过他的。哦,对了,我家相公水性不好,他可能会沿岸呐喊助威。

姚斌咬牙切齿的看了一眼无比狐狸的苏子,突然伸直了腿,在一片惊呼声中,大步流星的飞奔而去。

林少伟刚开始摆了个狂奔的pose,待跑的远了一点就放慢了特意等着姚斌来追,本以为可以喘几口气,没想到苏子那几句激将法这么有效,没几秒钟那痴汉就奔来了。男人本能的竞争意识在燃烧,本是求败的林少伟看着姚斌赶了自己也一头撞了过去,俩大男人拿出了真本事一路向河边而去。

林老太太自始至终看着这场闹剧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连远眺都不再感兴趣,苏子突然挽起老太太一个胳膊,“老太太,过去看看?”

“过去什么?是收尸还是看着她出墙啊?!胡闹!”老太太铁青着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伎俩,把韶可弄走了,你就一家独大了是吧?!”

“哟,娘,我可是您三从四德五美好的儿媳啊,外人都这么说。”苏子笑的灿烂,强拉着老太太跟着人流朝河边走,“再说了,爬墙是她自愿的,而且爬的这么壮烈,河都跳了,老太太何不成全?”

“你以为嫁娶之事是家家酒?!我得对林家有个交代!走了个不明不白的语嫣,好歹有个林子业帮我挡刀,现在把余韶可弄走了算是怎么回事?你让全为安看我们笑话是不?”

老太太一边走一边骂着,骂到河边也肃穆了。

得。

全京城人都看见了。

这余韶可跟八爪鱼一般绕在姚斌身上,肌肤之亲,花前月下,能有多文艺就有多文艺,能有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第三轮,姚斌毫无争议的胜出了。

他只需要向群众解释一下他装瘸的问题。

剩下的,都是林老太太要头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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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既然如此了,儿子也不想留着这个女人了,请娘主持大局。”林少伟这个时候装起孝子来了。

“不急,先让姚管家把他的腿的事儿交代清楚了。”林老太太坐在下人搬来的太师椅上,无数围观群众一起听下文。

姚斌一脸菜色,当年林少伟和自己做戏的事关系到林姚两家,他不敢妄然说出实情。正在踌躇之际,苏子开口了。

“老太太,您这还没有明白么?这是相公和姚斌一早做的戏。”

林少伟和姚斌同时“啊?”了一声,今晚的一切都是未经彩排的,到了此时,苏子说什么,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应。

“啊,是。苏子,你继续说。”林少伟挥挥手,苏子放开了这最佳辩手的口才,“其实相公早就很看中姚斌这个人才,也早对他们的事有所了解,那一次姚斌为了余韶可被姚家责罚,相公是救人心切才假装打断了他的腿。”苏子放眼看了一眼姚斌,“这次比试,正好让姚斌演完这出戏,他总不能一辈子瘸着腿见人吧。”

姚斌这才明白了苏子这第三道题的苦心,正在无比感叹夫人临机应变的凡能力时,杀出个人来。

扰乱了苏子皆大欢喜的预案。

“大嫂说的不错,大哥的确和姚斌英雄相惜!”兔爷,一直被遗忘在角落的兔爷,此刻突然蹦出来,“但是这并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这是两个家族的事,各位,林家和姚家其实本来就是亲家,姚家的后人,早就和我大哥有婚约了!”

林少伟真恨不能把兔爷一脚踢回月球去。

只是他藏在老太太身后,嘴皮子又太快,捂不得,打不得,只能干瞪眼。

“少伟,这是怎么回事?”苏子这辩方律师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对方竟然有新证据!而且她的当事人居然也知情!

“这件事,我本来是想回去再说的。”林少伟压低了声音。

“看来,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嫂,就是送走了二嫂,你也不是林家唯一的女主人!”兔爷此刻很张狂,又对着一脸茫然的余韶可说,“二嫂,我说过,你和大哥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不作数的,因为我爹爹早有遗书,遗书中说了,不准大哥娶你,而且给他安排了另一桩婚事!”

苏子和余韶可的眼睛齐刷刷盯着林少伟,林少伟无比肃穆。

其实,我真的是受害者。

我连未曾谋面的小四是方的圆的都不知道啊!

一片混乱之中,老太太出奇的平静,鼎爷也出奇的平静。

半响,老太太说,“就闹到这里吧,还嫌丢人丢的不够么?”

“不,娘——”余韶可死死看着林老太太,“是真的么?我从来就没有进过林家的门?”

林老太太脑中也在天人交战。

余韶可非放不可了,再留她在林家只会更遭人话柄,借由老爷的遗书光明正大的把她送走,于她于林家,都是再好不过的冠冕堂皇的说辞。

可是,那纸遗书,老爷曾再三叮嘱过,非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开启。

现在算是万不得已了么?

算是了吧,已经没有下台的路了,唯有此法。

林老太太理解错了老爷的意思,鼎爷明白,却已经无力阻止,当遗书二字从林子茂嘴里吐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明白。

真正的危机,要随着余韶可华丽的离开而粉墨登场了。

这是林家早晚要面对的,只是在这如此繁花似锦的游会之夜,如此大张旗鼓的展开在众人面前,着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子茂说的没错,其实余韶可一开始就不是我林家的媳妇。”林老太太一字一句,将这个劫后重生的女人和林家的关联,一丝一点的剔除。

余韶可更紧的抱住了姚斌,这一次,她真的完完全全的,脱离林家了。

走的轰轰烈烈,一反她来时的低调。

原来她的生命,并不是花灯,而是烟花。

到了最后,才最为瑰丽。

**************************************

这场大哭大笑的人间闹剧以如此的方式结尾,是苏子和林少伟都没有想过的。

苏子盘算的很美好,利用三道考题向众人展示姚斌对余韶可的心意,同时帮他摆脱瘸腿的束缚。再将当年做戏的段子改良一下,修饰掉阴谋的成分,改编成英雄的惺惺相惜,成功送余韶可出门去——

她这个出墙的梯子做的多么完美。

如果不是被突然蹦出的兔爷撞了一下。

散场的时候是皆大欢喜,最欢喜的当然是余韶可和姚斌,林家什么四姨太和他们再无瓜葛,从此阴谋是路人。

潘家几位夫人看到苏子聪明反被聪明误,送走小二又来了小四,也算解气,就把这一晚上的炮灰史悉数忽略了,一直回了家还在乌鸦一般叫唤。

满城的商贩和游客不仅吃了东西看了花灯,还看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决斗戏码,最后还目睹了林家院子生猛的狗血大剧,心满意足,足够谈资。

兔爷这个罪魁祸欢乐的蹦跶着,大张旗鼓的引进了小四,又离他成功“解救”苏子近了一步。

不快乐的是这一夜最辛苦的人们。

苏子一言不的走了,林少伟知道这一夜自己哪里强壮都没用了。

鼎爷打扫着战场,正这时,有人河边风风火火的跑来,一边跑一边喊:

来人啊——落水啦——

还来?

鼎爷皱起眉头,幕布都拉下来了,怎么还没散场?

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的。

隐隐不安。

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似的,是什么的?在这个繁忙而凌乱的夜,在这么群魔乱舞的时刻,他忽略了什么?

忽略了谁?

……

苏眉。

这个女人,整整下半场,一直没有踪影。

鼎爷撞飞了来报的下人,朝着那河边跑去。

花灯一盏盏顺河而下,映着那一个人浮在水面,那头四散,眼睛望着天。

那时她说着我找了你找了五年六个月四十八天。

那时他欠了她四十八天和一辈子。

此刻她在他面前飘过,人在静水,月亮在上,身过万灯,浮华不再。

“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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