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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初上舞·终上 第1章 日暮归来雨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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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府。
宝篆门后丞相府。

绿葛紫藤都已干枯大明山还炎热而开封已是秋深了。圣香坐在他常坐的紫藤架下怀里抱着已经瘦了一圈的大胖兔小灰还是那琉璃似的眼神静静地看着不远处同样干枯的荷塘。

“有事放心不下?”容隐站在他身前手里端着小云敬上的茶。

圣香回过神来淡淡扬了扬嘴角算是淡淡笑了一下“嗯李陵宴、刘妓、姜臣明、屈指良……还有宛郁月旦……”他呵出一口气承认“我放心不下。”

“他们不管是兴兵作乱还是杀人放火都不再关你相国公子的事。”容隐淡淡地道。

圣香笑了起来浅呷了自己手里捧着的热茶一口喝完后挑起眉角继续笑“就算我能不管你能吗?”

容隐不答。

圣香静了一会儿“一入江湖深似海……”

容隐负手看花廊外的天空“人生哪得几回身?”

圣香笑了起来“我回来了就回来了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李陵宴和姜臣明的确两败俱伤至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至于造反那不好吗?你皱着眉头干什么?”他从身边拔下一片秋天转红的叶子侧了侧眼睛看准院中清理干净的荷塘射了出去叶片如同顽童手中的瓦片落在最后一片未死的荷叶上。圣香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兴致盎然起来那层沾染了江湖寥落的眼色褪去他仿佛从来不曾经历人世沧桑永远带笑。

容隐凝视了他一眼是否从前的从前曾经的曾经那众人以为永远不会长大的圣香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浴火重生?“你瘦了。”容隐简单地道。

圣香一本正经地说:“那是因为你自己胖了。”

容隐一怔也没多大诧异反倒是淡淡一笑“则宁那边的消息传来了听说他封了那个莫去山庄只是他去的时候没见到刘妓也没见着李陵宴刘氏留下了一个空庄。”

“嗯我们逃了蒲世东死了对于刘妓来说撤离那个地方是最安全的办法。”

容隐不答过了一会儿才说:“明天眉娘请你到百桃堂喝甜汤聿修有话和你说。”

圣香还没有回答庭院另一头走过一位形貌威武的男子。容隐退了一步隐于廊柱之后他诈死罢官而去不能让同朝为官的朋友看见他还在人世。遥遥看见圣香在花廊里赵祥只当看不见大步走过。

圣香凝视着赵祥走过眼神一片寂然。容隐淡淡地道:“你不追上去?”

“追上去了要说什么呢……”圣香转过头来对容隐做鬼脸若无其事地笑眯眯地说“二哥像头牛一样恐怕到我死的那一天他才会原谅我。”

“他还在恨你?”容隐知道赵普溺爱圣香导致长子、次子与家中失和愤而离家。

圣吞吐了吐舌头更正:“他是‘当然’还在恨我——恨本少爷三岁他七岁那年爹把他屋里那只小狗送给本少爷玩——此仇不共戴天你永远不知道那是多严重多可怕多深刻的仇恨。”言罢他满脸笑嘻嘻也不知道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容隐不再插口这件事默然站了一会儿淡淡地又说了一句:“最近江湖上生不少事沸腾得很听说十一户门派的名宿元老突然出现复出江湖同时盛赞一位姓玉的少年英雄。”

他语气淡淡圣香频频点头“像这种做好事只留姓不留名的少年英雄的确不同凡响我建议这些江湖元老按照江湖传说弄一个‘武林令’之类可以号令群雄的宝贝送给这位大侠以表示敬意。”

容隐没什么表情“昨天他们在君山大会故地铸了一口菩阳刀上书‘君子大义’四个篆书打算赠与这位姓玉的少侠。这位姓玉的大侠如有需要确可凭刀号令十一派全部弟子。”他凝视圣香的眼神丝毫未变“这是真的。”

“噗——咳咳……不会吧?”圣香被这句话呛到“真的有?”

“武当、少林、峨嵋没跟着那么胡闹其余奇门杂派一共十一派。”容隐又淡淡地道“不过这位玉大侠并没有出现在授刀大会上这件事将如何了结还不清楚。”

圣香笑吟吟地说:“那是因为伟大的玉大侠回家收拾‘江湖魔头’们去了这次李陵宴的青竹红墙被一把火烧掉他本人失踪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烧的但大玉去了大明山然后青竹红墙被烧了这件事就足够大玉重掌秉烛寺大权了。”他吊起眉梢看容隐企图从他脸上看到一些惊讶的表情。

但是他严重地失望了容隐果然没有半点诧异冷冷地道:“玉崔嵬此人为敌大敌为友挚友。”

圣香瞪了他半天终于承认这个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你怎么知道传说中的‘玉大侠’就是玉崔嵬?”

“我不知道。”容隐淡淡地道“但既然姓玉又掌秉烛寺大权难道你说的不是‘鬼面人妖’玉崔嵬?”

圣香差点从花廊栏杆跳下荷塘“玉崔嵬变成玉大侠你不觉得奇怪?”他瞪着容隐的目光简直像见了鬼。

容隐终于微微皱起了眉目光冷厉“人各有面我怎知‘鬼面人妖’必不能行侠仗义?”顿了一顿他淡淡道:“何况在你身边甚少有人能按常理行事做出什么事都不足为奇。”

圣香扯着袖子勒自己脖子要上吊叫了起来:“怎么在本少爷身边就不能按常理行事?本少爷明明一本正经宽容大度善良体贴温柔无双怎么在本少爷身边就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他正一迭声地怪叫容隐低声喝道:“噤声!”

随即他闪身避开圣香“啪”的折扇一开嘴角上扬带笑地给自己扇了几扇。

过了好一会儿小云从对面花园匆匆奔来“少爷泰伯说后门倒着一个人身上有血老爷不在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报官?”小云言下满脸惊恐她活到十五岁没见过这种事。

圣香“啊”了一声“毕总管怎么说?”

“总管说人还没死给拖进院子里了否则怕门口看的人多对家里影响不好。”小云说“总管还说那个人身上带着一封信好像是……好像是给少爷的。”

圣香又“啊”了一声“我去看我去看。”他跟着小云一溜烟往后门访灯院奔去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就像突然现了新游戏。

容隐等他们离开不见踪影之后才从花廊侧了一步出来缓缓抬头看秋天起风的天空那落叶横飘、颜色萧索的树梢。有人带信给圣香?无论如何圣香这一趟下江湖带来的后患难以估量……绝难善了。

圣香很快就看见了传说中身上有血还有信的人那人正躺在访灯院柴房门口。丞相府总管毕九一皱眉站在一边看见圣香兴致勃勃地奔出来毕九一的眉头皱得更深“少爷……”

“信呢?信呢?”圣香大感兴趣“这是本少爷第一次收到奇怪的信。老毕信呢?”

毕九一指了指那人背后圣香仔细一看那人一身白衣背后简单几行血书:字付府上公子日落梁园见客。

毕九一沉声说:“少爷绝不能去这件事必要报官。”

圣香一看那人的脸“哇这不就是隔壁的江公子吗?”

地上的伤者痛苦呻吟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被人砍伤变成了一封信?”圣香奇怪地问随即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因为你穿的是白衣服砍伤你是为了沾血写字。”

地上的江公子有气无力地继续点头“我……我不知道是谁……他在我背后……”

圣香无限同情地看着他喃喃自语:“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是大侠不要穿着白衣服到处晃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一封血书。”

“少爷梁园之约绝不可去。”毕九一见刚才说的话圣香好像都没听见忍不住再说一次。

“我不去。”圣香乖的样子比谁都乖“我怕死。”

毕九一稍微放了点心“此事须静候老爷回来……”

“总管前门……前门又有一个人被砍伤……”

泰伯慌慌张张地从访灯院大门;中了进来差点跌了一跤“前门又有一个白衣人被砍伤背后还是这几个字怎么办?”

毕九一一怔泰伯身后跟着两个家丁扛着另一个白衣人。这个白衣人圣香可就不认识了纯属路人甲和江公子一模一样背后被写了十二个字。

“这……这是谁在相府外做这种事?”毕九一大怒“给我派二十个家丁把前后门看紧了再有谁在门口伤人立刻抓住了报官!”

圣香缩了缩脖子心下有大事不妙的感觉。

果然那天到快日落的时候丞相府一共收到了四封“血书”除了前后门的两“封”还有两个是直接从墙外扔进来的都是身着白衣、路过丞相府的路人背后都写了那十二个字。以字体来看写这四封“血书”的是同一个人。

这人究竟是谁?

毕九一把这件事作为四件伤人案上报了最近的军巡铺但军巡铺出动百人在附近严密搜查却毫无现。接着生的事让毕九一更加头痛紧张——日落时分他现圣香不在府里不知道哪里去了。

开封梁园。

梁园又名梁苑也名兔园。相传是西汉初年梁文帝之子梁孝王刘武所建位于开封禹王台一带。

“梁园雪霁”为汴京八景之一据《西京杂记》记载:“梁孝王好营宫室园囿之乐作曜华之宫筑兔园园中有百灵山山有肤寸石、落猿岩、栖龙岫又有雁池池间有鹤洲、凫渚其诸宫观相连延亘数十里。奇果异树瑰禽怪兽毕备。”因此是十分著名的地方。

日落时分梁园已经军巡铺搜查数次一无所获此时仅留下几十人看守梁园各处入口大队人马已经退去。

两个人影悄然越墙而入梁园几个起落已经到了百灵山上。百灵山山势怪异秀拔两个人影入山之后全无踪影。

片刻之后两人攀上百灵山最高处在山顶可以纵览整个梁园景致其中一人森然道:“来了。”

另一个人猛然抬头他本在看地上蚂蚁搬家闻言东张西望“在哪里?”

第一个说话的当然是容隐看蚂蚁搬家的当然是圣香。容隐不答只见一支短箭自栖龙岫射出“咄”的一声插在圣香背后的大树上。秋天树叶干枯这么一震满树落叶纷纷飘落像下了一阵落叶雨。圣香把箭拔了出来那箭上果然扎有书信打开一看里面的字体秀拔整齐写道:“刘家院落满庭芳姜花水圃映画梁。联雁秋风南行早姻缘终是深洞房。屈指低眉端琴坐去年尤羞贺新郎。杀人春风桃花面玉靥携香共枕凉。”

这分明是艳诗但容隐和圣香一眼看到的都是“刘、姜、联、姻、屈、去、杀、玉”。抬起头来两人互视一眼这是谁在通风报信?如非与刘、姜一路绝难知情既然这人能通风报信为什么不直说刘妓和姜臣明联姻屈指良奉命杀玉崔嵬却要写艳诗?此人的意思当是要圣香救玉崔嵬但他却连伤无辜路人四名以传信这难道是有求于人的表现?相视一眼之后容隐沉声道:“李陵宴!”

圣香点头这种事除了李陵宴谁也做不出来“他果然和刘妓在一起。”

容隐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刘妓和姜臣明联姻这一股势力越壮大如不能早早遏止必是一场腥风血雨。只是李陵宴却为何能忍姜臣明——姜臣明手下屈指良是他杀父仇人李陵宴二十多年来想做的不就是为父报仇吗?为何他竟然能和屈指良共处——他屈居刘、姜之下有何企图?

两人正在诧异之际栖龙岫有人掠出对着山顶两人遥遥行礼转身离去。她竟不隐藏身影容隐一眼认出这是李陵宴“四裂月”之怀月不想伤人留字的竟是一位容颜华丽的女子难怪门外军巡铺抓不到犯人。

圣香感兴趣地看着李陵宴写给他的艳诗半晌一本正经地道:“小宴写诗的本事极差这诗平仄不齐没有对仗根本就是一打油诗。”

容隐脸色慎重“屈指良要杀玉崔嵬嘿!又是侠士杀**的一桩义举以屈指良名望地位和那一身武功谁敢阻拦?谁又能阻拦?”他难得冷笑那讥讽之意一掠而过“何况以玉崔嵬昔日作为死有余辜为何要救?”

“容容。”圣香叹了口气“你忘了大玉有菩阳刀可以号令十一门派为他做事如果屈指良真要杀他你说是谁会先死?”

容隐默然虽说被玉崔嵬所救的名宿们尚不知道玉大侠竟是一代魔头但君子一言既出绝难悔改何况是十一门派共同立誓铸刀怎能抵赖?若是守信为玉崔嵬驱使难免和屈指良正面冲突;若是断然反悔这十一门派不免威名扫地这件事当真两难。何况屈指良早巳不是当年正义凛然的侠士连毕秋寒他都能下手无论是十一门派的无辜弟子还是圣香在屈指良剑下又算什么?“你打算怎么办?”容隐问。

“我打算找一个打铁师傅”圣香笑嘻嘻地看着容隐“然后介绍给你。”

容隐深沉的眼眸里泛起一层淡淡的笑意“好。”

两人从百灵山上下来半路容隐回姑射那里圣香回丞相府。

容隐明日启程前往君山他要夺走这把碍事的菩阳刀然后圣香会找一个便宜的打铁师傅把那把刀熔掉这就是圣香的打算。

一脚踩进丞相府圣香猛地看见赵祥站在门口一脸阴沉地看着他“那个……我出去……散步……”

圣香干笑盘算怎么绕过赵祥身边溜进府里逃之天天。

赵祥冷冷地看着他“你去哪里了?”

“我去——散步——”圣香无比认真诚挚地说“天气凉了蚂蚁在搬家过几天可能会下雨所以我趁天气好出去散步。”他绝对不是在说谎他的确出去散步了还看到了蚂蚁在搬家。

赵祥上上下下把他看了一遍确认他的确毫无伤才又冷冷地道:“爹在等你有话对你说。”

圣香哀号:“他怎么每天都有话对我说?前天说终于看到我回来了昨天说健康的重要性今天还有什么可以说?”

赵祥不理他转身往他自己房里走这次如果不是圣香失踪赵普心急如焚把他招回来他是绝不会回家的。就算回家了他也不进赵普和圣香住的园子。

“喂二哥!”圣香追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赵祥猛然甩开他的手厉声喝道:“什么事?”

圣香笑颜灿烂地对着他“陪我去见爹!”

赵祥“嘿”了一声“打从十八年前离开家门我就没打算见他。”

“陪我去见爹啦——”圣香立刻垮下脸可怜兮兮地看着赵祥“你不知道爹最近年纪大了一句话都要说三遍以上一次教诲都要说半个时辰以上二哥陪我去!”

赵祥还没想清楚这是什么逻辑圣香已经再次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把他拖进了赵普院子的大门进门还笑眯眯地给老胡打招呼:“老胡啊?最近身体不错?哈哈哈哈……”

“咿呀”一声圣香一手拖着赵祥一手推开赵普的房门赵普一见他兄弟二人一同进来愣了愣顿时老眼有些红“祥儿这几年来爹真是对不起你……”

“是啊是啊。”圣香笑吟吟地点头得意地看着已经三十六岁的赵祥面对着老父老怀伤感的模样突然僵住的表情。

“爹知道你恨爹偏爱幼子但你三弟自幼身体虚弱……”赵普看着多年不见的儿子“你大哥有消息吗?这几年听说立了不少功劳过得好吗……”

赵祥惯了戍守生涯面对着赵普的这般感伤竟然不知如何回答眉头深蹙“还好。”

“是啊是啊爹很想你们每当教训我的时候都会说‘看你大哥、二哥当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如何如何’……”圣香拿着折扇一边扇风一边添油加醋。

“祥儿……”

“是啊是啊你和大哥的消息爹都是知道的我都会背啦。从乾德元年到开宝二年一共八年二哥你在武威……”

“祥儿……”

“是啊是啊……”

如此半个时辰之后赵祥和圣香一同走出赵普的房间赵祥仍旧表情僵硬没有和圣香道别径直走向他的旧居。

圣香望着他的背影停下脚步半晌幽幽呵了口气抬头看星空熠熠浩淼如海。人世苍茫如此星海各人都怀着各人的心事各人都有着各人的悲哀对对错错恩恩怨怨、清清楚楚糊糊涂涂也都还各自闪烁各自的光色并不需要太多人哀怜。

繁华如死寂寞如雪喧闹如冰江山如梦。

人人都以自己的理由走着自己的路不管是悲是喜、是对是错、是伤人还是伤己都说不后悔……

他不会也不能爱护所有人的情感但当怀着心伤的人从他身边走过他都会产生怜悯……无论是李陵宴还是玉崔嵬。

心伤的气息对于圣香而言是熟悉的味道。

那是花死之香刻骨铭心沁底冰凉。

很久以前容容说他“达观知命随所遇而能乐不求己不爱世”。其实容容并不了解他只是“假装”达观知命……经历过很多悲伤的往事虽然他早巳能用完美无瑕的笑容笑出来但那并不表示伤口就不存在……而看破……看破之后未免觉得这人世越来越寂寞、越来越索然无味。他其实不想看破世情其实想要变得能哭泣只不过生了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的事——这些事和那些事搅在一起国家的事、江湖的事、家里的事……纠缠在他身上那些事里有那么多无可奈何……如果不能看破纠缠在其中会很痛苦的。

遥望今夜浩淼的星海圣香难得静静地站着看星星这一夜他笑看赵祥依然含恨的背影突然惊觉如果他再笑下去……也许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再流泪……

曾经说过“我不会让自己难过”。

那句话究竟是一种豁达还是一种诅咒?

“少爷夜凉了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小云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搓着手奇怪地看圣香“好不容易好端端回来了可不要把自己冻病了老爷要打我的。”

“我在这里数星星。”圣香说星光下笑意盎然没有半分勉强。

夜里。

圣香在睡觉。

房外有人轻轻敲了敲窗户圣香睁眼悄声说:“窗户没关。”

有人推开窗板一晃身已在房内一开口吓了圣香一跳:“贫道金丹。”

圣香被自己口水呛到一般来说半夜摸进美少年房间的多半是风华正茂的小美人怎么钻进他房里的竟然是快要年过半百的老道长?“金丹道长?”

潜入他房间的人一身夜行服黑巾蒙面但从身形口音辨认的确是金丹。圣香坐起来愕然地说:“本少爷府里清正廉洁没啥银子可以劫富济贫老道长你要盘缠请去金水河边慕容府……”

金丹道长低声道:“圣香公子贫道先前不知你是相国公子多有得罪。”

“啊?‘’圣香诧异”你什么时候得罪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金丹道长轻咳一声“贫道有事相求。”

“什么事?”圣香说“本少爷只解决两种事一种是打牌三缺一另一种是打牌一缺三。”

金丹道长又咳嗽了一声只当没有听见他胡扯“贫道想请问圣香公子的那位玉姓朋友可是姓玉名崔嵬?”

圣香眼珠子转了两转“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金丹道长肃然道:“救人涉险是实无论是或不是贫道一样感激。”

圣香斜瞅着他“道长你真是个老实人。”

“是不是?”金丹道长问。

圣香叹了口气“道长啊当人家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的时候就等于说是了这是常识……”他从被窝里爬出来找衣服穿上想了想笑眯眯地提了两个暖炉过来一个抱自己怀里一个塞到金丹道长怀里。

“果然如此……”金丹道长喃喃地道“圣香公子你可知君山菩阳刀一事真相?”

圣香睁大眼睛“不是听说大家感激得很铸了一把刀要给大玉?”

金丹道长脸色郑重“当然不是!”

“啊?”圣香大出意料之外“那是什么?”

“诸葛智一回蜀地稍一打听就知道玉姓朋友正是‘鬼面人妖’玉崔嵬传言开去那日获救的众人都觉得十分愤怒……”金丹道长沉声道“于是君山铸刀之会本是杀人之会。”

“愤怒?”圣香皱眉“被人救还要愤怒什么?”

“大家都是各门派名宿元老被**人妖所救还将他当英雄少年如此耻辱胜于让他们死在莫去山庄古井之中。所以铸刀会上多是对玉崔嵬恨之入骨的人……”金丹道长道“大家装作不知玉姓朋友就是玉崔嵬打算在君山杀人灭口这件丑事就此终结大家都会当做真给一位玉姓少年所救而那人自然和‘鬼面人妖’没有半分关系。只是玉崔嵬没有如期到会。”

圣香摇头叹气“不知道你们这些老头在想什么……听说你们是名门正派?很善良的那种?”

“贫道认为虽说玉崔嵬的确死有余辜但贫道等人身受救命之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死在他曾救过的这一群江湖元老手中。何况此人善举比之侠客善举更应传扬于江湖之上如此江湖奸邪也才有改邪归正之心所以贫道想保玉崔嵬不死。”金丹道长沉声继续道“更要让某些人杀人灭口、沽名钓誉之举在江湖现形。”

圣香缩了缩脖子嘀咕:“伟大的理想……然后?”

“贫道一人主力无法对抗十一门派所以想请圣香公子告知玉崔嵬实情如有可能也请圣香公子助贫道一臂主力。”

圣香又叹了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道长我告诉你屈指良屈大侠也正在找玉崔嵬麻烦你真要保他?”

金丹道长一怔“屈大侠?”

圣香点头“你还敢保吗?”

金丹道长凛然道:“为何不敢?如果玉崔嵬确是改邪归正贫道还要告知屈大侠玉崔嵬罪不致死恶念之中一点善比之什么都可贵!”

圣香苦笑“道长你真伟大。”他眼珠子转了两转叹了口气“大玉那人古怪得很他不会要你救他的。”

金丹道长叹息了一声“这也是贫道等人担忧的地方。”

“过来一下。”圣香神秘兮兮地说“如果有一天你保不住自己或者大玉的命本少爷告诉你一个逃命的好地方。”

第二天一早圣香换了身新衣服直奔百桃堂喝甜汤这种事他来者不拒就算是鸿门宴他也笑嘻嘻照去不误。

百桃堂三楼施试眉的房间里。

施试眉柳眉淡扫一身鹅黄衣裳长绾着乌髻并无装饰。聿修与她对坐桌上一壶两杯是女儿红他们都只是浅呷了一口。圣香一身碧色杂锦的衣袍腰上挂了串新的穗子眉开眼笑地推开门走进房里“眉娘好。”

施试眉嫣然一笑对身后的姑娘说:“送燕窝莲子芙蓉羹上来吧。”

圣香斜眼瞄聿修悄悄问施试眉:“这木头和你洞房花烛没有?”

施试眉姿势优雅地举杯眉目不动地含笑“没有。”

“你确定他知道怎么样洞房花烛?”圣香越眉开眼笑“说不定聿木头清心寡欲律法经书看多了老婆要来干什么他其实并不知道……”他说了一半施试眉举杯大笑聿修淡淡地道:“住嘴!”

圣香整了整崭新的衣袖“容容呢?”

聿修说:“客栈。”顿了一顿他继续简短地道:“我读一份信件给你听。‘丐帮报**月江湖形势:第一前北汉军缩于川贵之间兵力在两万左右。南汉刘妓残部无实力刘、姜已经联姻如要起兵姜臣明必举刘妓之旗。三年五载之内尚无起兵之力。第二李陵宴在刘、姜军中已和青竹红墙旧部会合此人甘居人下必有所图。第三屈指良重现江湖。第四宛郁月旦碧落宫声名鹊起数月之间为江湖数大势力之一。此人才智出众锐气逼人当避其锋芒。第五……’”聿修凝视圣香一字一字道“‘少年圣香与李陵宴、玉崔嵬、宛郁月旦、刘姜势力都有关系且与”白“、”天眼“皆为密友当密切关注。’”

圣香喝了一口百桃堂厨房刚送上来的燕窝莲子芙蓉羹。“哇!”他指着聿修看施试眉“聿木头居然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证明本少爷真的很有名了。”说完得意洋洋地继续喝汤这燕窝莲子芙蓉羹味道甜香清雅是他最爱喝的那种。

“你不怕?”聿修问。

“怕什么?”圣香边喝汤边挑眼看他。

“死。”聿修说。

圣香呛了一口差点把甜汤倒进鼻子里呛死自己“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死?”

聿修眉目不动地看着他风不惊水不起“江湖凶险你已深在局中难以脱身。”

“我如果死了你一定记着给我上坟哭丧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每年到我坟上掉两滴眼泪就好。”

圣香强调“是‘每年’啊!你不要忘记了你记得我会很感动你忘记了我会很哀怨的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一定会去你家显灵的……”

“将来相府生的事情一定会很多圣香如有需要定要开口。”施试眉缓缓放下方才用来梳头的梳子“你要小心了。”

圣香眼珠子转了两转“嗯本少爷现在要去找容容告诉他一些好事下次需要本少爷喝甜汤我一定、绝对、肯定、必然不会客气。”“哗”的一声他甩了甩袖子放下吃完的碗擦擦嘴巴出门去了。

施试眉与聿修相视一眼聿修站起在房里缓缓踱步走了一个来回又走了一个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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