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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相忆江湖未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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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敖心沉了下去。他已看出来这枚无比巨大的阴影应该是爆炸力极强的武器而凌抱鹤握着的也许就是引它的机关。看那阴影如此巨大一旦引动怕不连洞庭湖都被炸上天?天罗教素来不讲什么仁义道德少林时的万蛇大阵武当时的火神索都是蓄意已久要赶尽杀绝。这次又在洞庭湖底藏了这么一颗庞大的物件难道还会有什么好心不成。
凌抱鹤目中光芒跃动就算在暗夜的水底也显得那么明亮、刺眼。他的目光中满是揶揄之情仿佛在嘲弄郭敖的恐惧。而那份催生爆的疯狂更让郭敖毫不怀疑地相信他绝对不会将任何生命放在眼中包括他自己的!只要这疯狂再提升一分凌抱鹤就会将那控制动的枢纽扯下!

郭敖怒极他知道他也没法阻止凌抱鹤甚至他已不能逃走只能随同葬送在凌抱鹤那狂意四溢的自毁动作中。他的目光冷森森地罩在凌抱鹤的身上虽然方才清鹤剑的伤势刺痛他每一分神经但郭敖还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怒喝道:“懦夫!”

这一喝郭敖以传音入密的内功震出顿时在洞庭湖底炸开泥沙翻涌卷起千层暗浪向凌抱鹤冲激而去!凌抱鹤的身子突然颤动起来颤动越来越烈!他突然张口爆出一阵无声的长啸溅起层层气波向四周急射!这些气波与郭敖的怒喝撞在一起两人身形都是一阵摇晃劲气突然贯天而起突破二十丈深厚的水层轰然暴烈冲开一个巨大的水柱仿佛要直干那轮欲明欲灭的冷月瞬息又纷纷落下激起万层雪浪!

郭敖目光冷澈见凌抱鹤如此激动心中丝毫不存怜悯因为在他眼中以自毁求得解脱的人无疑是最懦弱的。又是一声暗喝:“懦夫!”

凌抱鹤清秀的脸在湖泊的反射下显得狰狞无比他突然出手推动着那庞大的阴影之球向郭敖撞了过来。那球庞大沉重受了水的阻力更是重若千钧凌抱鹤内力虽然深厚但也不能随意舞动如此蠢大之物。但他先已陷入半疯狂中再被郭敖这一激早已将最后一分理智也消除掉了凌厉的掌风不断扬起一掌掌轰击在那铁球上催动那球不住向郭敖这边移来。

他此时不顾一切全力出掌那球的反挫之力极大每击一掌身子便是一阵巨震跟着一口鲜血喷出。但他仍是丝毫都不停留一掌掌越击越快。鲜血便在他身边形成一团淡淡的血雾被水洇透了渐渐扩散开去在深水之下呈现深沉的黑色宛如一枚巨大的黑茧将凌抱鹤的身体笼住。那巨球也被他掌力击得越旋越快向郭敖轰然压下。

这等巨物一动之下便难以停止。巨球直径怕不有十丈一移动起来当真如一座小山带起万千流波塌天倒岳般盖了下来。郭敖脸上变色他想不到凌抱鹤竟然疯狂若此竟然先自伤再来伤人!巨球还未及身带起的潜流已迎面击来将他的衣服震得簌簌作响。郭敖心下更惊知道这等攻势已非人力所能招架的了当下双脚盘动身子犹如一条巨大的游鱼向后直退而去。耳中听着凌抱鹤的狂笑声在水下震开形成闷哑的冲击波震得耳朵轰轰鸣响。凌抱鹤长散开脸上带着疯魔般的狂笑一面更用力地掌击巨球悍然前攻!

洞庭湖上风浪破开一叶扁舟宛如急箭倏然冲了过来。遮罗耶那微笑看着那舟并不说话。他实在也不必要再说什么他残忍屠戮中原武林人士不惜犯下炼狱之罪就是要逼出中原高手如今这个人终于出现了。遮罗耶那只希望他这次不再会失望。

月华陡盛湖面朦朦雾气向扁舟两边无声退避。那人独立舟头袍袖猎猎凌风似乎以真气激风浪催动那小舟行驶。遮罗耶那的目光更炽烈。

小舟转眼就来到了擂台之前舟中那人显然并不想多耽搁时间劲气骤提小舟被他硬生生地拔了起来从人群头上越过如落叶一般飘落擂台上面。

遮罗耶那披满赤的头颅缓缓抬起盯在舟上。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讶异小舟挺立船头一人当风而立竟然是位二十余岁的少年。难道方才隔空啸震慑当场连自己的恒河真气都不由自主受了影响的就是此人么?遮罗耶那一时之间有些不可置信。

那少年缓步走下小舟站在遮罗耶那的面前。他身上穿的是一袭白衣只是已经历了无数的风尘、万里征途白衣已经敝旧不堪却依旧整洁。遮罗耶那并没有看这些他的目光盯在那少年的脸上。

月色如水照得那少年微散的长泛起一阵极幽暗的蓝光。长下是一张极为英俊的脸长久的跋涉的风霜都未能淹没他的风采但遮罗耶那的目光并没有在他脸上多做停留深深吸引他的是那少年的眸子。

这双眸子生的并无特异之处更没有特殊的颜色却宛如两泓深潭古镜照神其中竟仿佛有一种洞悉天地间一切玄异的成熟与睿智——无论星辰变易、四时交替万物生衍阴阳运行一切的奥义都可这样的神光中得到解答。

也许传说中大圣大智在死亡面前回顾自己一生高山一般巍峨的节操沧海一般深广的思想最后对死亡坦然一笑的时候会有这样的目光。也许檀伽山上那高耸入云的梵天神的石像在为苍生思索一切苦难的时候会有这样的目光。然而这目光同时却又如此清澈宛如第一次打量这芸芸世间的孩子还未来得及沾染半点俗世的杂质。然而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竟来自同样一双眸子中!

遮罗耶那沾血的面孔上露出一丝笑意。

少年缓缓环顾四周他的眉角淡淡飞起深藏着一丝忧郁似乎在为世间生灵所受的苦而不安着。他的眸子注视着擂台上的尸体没有放过任何一具似乎要将他们痛苦的样子全都深印在心底。

那少年的身体颤抖起来脸上浮起一阵愤怒一丝痛苦。他似乎在为自己没能早些到达从死亡的恐怖中将他们完全解救出来而愤怒。这愤怒是一种另人畏惧的情绪让这少年完全燃烧起来他猝然抬起头凌厉的目光射向遮罗耶那!

他的目光中已没有了悲悯有的只是愤怒!

那少年举步向这边走了过来。他走得并不快仿佛要借了这段时间来调整体内的真气。但众人忽然就觉得这遥遥相对的两人之间已不能再存在任何东西。

存在者必死。

这是种压力压得众人不断后退在两人中间空出很大的一片空地来。遮罗耶那的眼中显出一片欣喜随着那少年的走近这欣喜越来越重。那少年却不一言径自走到遮罗耶那对面站住。他整个身体都在熊熊燃烧炽烈的火焰映照在遮罗耶那的心头。他的眼中也闪出一丝复杂的颜色这怒火不仅在烧灼着敌人也在烧灼着自己。这并不是种很好的宣泄方法迟早会将自己也烧死。他洞彻一切的目光停在少年的眸子上他看得到那少年的痛苦尽管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而痛苦。

那少年胸口起伏突然一口鲜血喷出。

遮罗耶那怜悯地看着他:“你不该出那声长啸的勉力施为只会让你受伤。尚未与敌交手先挫伤自己心脉曼荼罗姬教主座下的人本不该这么鲁莽的。”

此言一出大会中人一齐哗然!

这少年竟然是姬云裳的手下号称无敌天下的姬云裳的手下!

那少年举起袖缓缓将唇边的血迹拭去他的动作很慢也很认真。他的袖子上浅浅地绣着一围花曼陀罗花。这也是曼荼罗教中一种特殊的标志。

姬云裳座下人才无算如梵天地宫四天王毗琉璃等无不是独当一面的绝顶高手。然而他们身上并没有这样的标志。因为这种花纹只会印在教主嫡传弟子的衣上。

历代曼荼罗教主只收一个弟子这个弟子也就是下一任教主的继承人。然而如今这件印有曼陀罗花的白衣竟然穿在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身上!

虽然这袭白衣已然破败花纹也已黯淡却因为承载了“曼荼罗教”四字这一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华!

那少年似乎并不在意众人的反应只淡淡道:“我若不啸便会有更多的人死去。他们不该死。”他的目光突然锐利起来逼住遮罗耶那。

遮罗耶那笑了。他的笑容隐含着不能抵挡的嘲讽:“啸了又怎样?他们仍然会死去。我仍然会杀了他们。”

那少年眉头紧皱一字字道:“只要我有一口气息便不准你妄杀!”

遮罗耶那淡淡道:“若是你师尊前来也许可以说这句话。但你……”他已不必再说方才那少年一声长啸固然显露了强劲的实力但此刻与遮罗耶那对面站立他的声威却显然略逊一筹。遮罗耶那虽经连番大战体内那庞大的力量虽衰却未败。遮罗耶那冷笑到:“姬云裳若是也觊觎这武林盟主之位就该亲自出马只派你一人前来未免还是托大了些。”

“我为阻止杀戮而来非为此盟主之尊也非为了曼荼罗教。”少年微微阖上双目他没有害怕在这一瞬间他的神色中竟有种莫名的忧伤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生命只是为这满天血腥而痛苦。然而当他的目光再度抬起的时候眸子中却充满了坚毅再无他物:“如果还要死人就从我开始。”

他的声音并不响但充满了誓不回头的果敢遮罗耶那身子震了震目光也渐渐变得锐利盯住那少年。

两人目光交会再没有人退开。目光如电正面交锋!少年身上蓬勃涌的怒火变成剑光闪烁璀璨不可逼视。

他也是用剑的。

遮罗耶那突然向那少年躬身行了一礼。他施的是天竺最崇高的礼节也是他的教众多次叩拜他的礼仪。那少年显然知晓这其中的含意侧身退避。遮罗耶那却自顾自完成了礼节或许他拜的并不是这个少年而是他敬仰的神。遮罗耶那缓缓道:“我很敬佩你所以我只用我最强的绝招出手希望你能接受我这份尊敬。”

然后他就不动了。身后的洞庭湖水却潮涌而起一如那千万里外传说为大神之河的恒河之水。

郭敖心情暴躁起来他并不习惯这种被人追着打的战斗这与他的性格不符!他身体中狂野的力量也在激烈地冲激着怂恿他转过身来奋力一战。他情知这不是很好的选择但他也不能违背自己的热血他的悍勇、他的狠、他的骄傲逼迫着他踊身而上一拼就拼个你死我活!

他忽然现自己也跟凌抱鹤一样在心底深处都有着自毁的疯狂冲动也许这就是他能够狠别人之所不敢屡次挑战武功强于自己的高手的原因!这一现让他觉得无名地痛苦他的身体火热起来他更加不能遏制自己升腾的战意要返身要出剑要死!

与其逃跑着死何如战斗着生!难道自己也成了个卑微的懦夫惧怕引刀成一快么?

郭敖骤然出一声狂怒的长啸身子硬生生顿住双掌聚起全身力道那巨球已轰天震地般压下。郭敖双手光芒暴开剑意纵横而出一瞬间劈出百余剑光芒交结杂沓化作两道怒龙轰轰然向巨球上撞了过去。郭敖目眦俱裂已拼出了全身的劲力!

暴雨般的碎击声噼啪响起每一剑都击在铁球上每一剑都让那铁球轰然震动但那铁球实在太过庞大击来的力量实在太雄厚郭敖的剑气虽能将它来势略阻但仍不能完全阻挡它的来势!郭敖一声大喝整个人撞了上去!

霸道凌厉的气劲随着这疯狂的自毁求胜行为轰然炸开连那庞然大物都不能不为之震动被郭敖跟凌抱鹤两股强大到简直非人类的力道冲激得直直而上破生出狂猛的巨浪!

“咯咯”几声细微的响声传来凌抱鹤跟郭敖四肢的骨骼齐齐断折两人如同两片败叶漂浮在滔天巨浪中再也没有力气对抗了。凌抱鹤抛开手中已折断的机关侧头望着在碧波中缓慢旋转的青鸟卵出一阵狂笑:“郭敖!看你还怎么阻挡!这下青鸟卵想不爆都不可能了什么狗屁的武林大会、武林盟主让它飞灰烟灭去吧!贼老天带着你丑陋的子子孙孙一齐死去吧!”

白衣少年脸色依旧淡淡的并没有动。遮罗耶那双手拢在一起恒河真气充盈鼓荡将满头赤红的长吹起向后挥出。长散乱犹如一扇极大的翅膀覆盖在遮罗耶那**的脊背上。遮罗耶那的面容也渐转赤红同那飞舞的长一模一样。他魔神一般的身躯渐渐涨大但眼睛却合了起来。

他宛如瞑目的神祗在衡量着人类的罪恶。他慈悲但并不厌恶死亡甚至因慈悲而释放毁灭。现在他就要将这毁灭亲手带给有辜或者无辜的人们。

充盈的秘力沿着他火红的梢窜出冲击成万千火红的箭雨怒射进洞庭湖的波涛中。每一蓬箭雨落下便化作一条翻涌的赤龙将湖水高高搅起。遮罗耶那真气鼓涌不绝赤龙越聚越多将洞庭湖水映得一片通红越激越高。

静静的湖泊立时冲激碎裂成咆哮的怒海在遮罗耶那真气催送下围着白衣少年不住盘旋。赤龙做势扑击全都对准了那少年。

白衣少年却如不觉一般双手很自然地垂着仿佛并不想战斗。只是他的目光却如寒冰如利剑如交剪的闪电直逼遮罗耶那的双眸。遮罗耶那恍惚之间感觉神识微微一紧竟似受了那少年的影响变得梗塞起来。他不由吃了一惊霍然睁开了眸子。他的神识也随着这动作冲激而出直逼那少年!

白衣少年的目光却同时变得散漫游离起来遮罗耶那的神识竟然击了个空。那少年的目光看似极散其实却无处不在只要遮罗耶那微有懈怠立时便会刺入他的空隙中出致命的一击!遮罗耶那面容变得严肃起来这少年竟然遇强越强隐隐然已能与他分庭抗礼。他更不犹豫双手霍然抬起爆轰激扬的湖水出一阵嘶喉被他强凶霸道的恒河真气硬生生地抬了起来碧森森地向白衣少年轰了过去。湖水中灌注满真力这一击下宛如千钧山岳爆吼而下整个擂台都被那惨碧的阴影盖满!

月光陡盛满天霜华纷纷扬扬如落雪、如飞花在湖面上狂舞不休。

白衣少年并没有躲避。他的身形一动都没动任由狂猛的湖水击打在自己的身体上将他的衣服割开道道血口。他的目光坚毅紧盯在遮罗耶那的眸子上。遮罗耶那忽然有种被毒蛇盯住的感觉他明白这少年在等待着全力一击的机会在此之前他绝不会浪费丝毫的力气!

遮罗耶那笑了。一种尊敬的笑平等的笑。他似乎已满意这东来的结果他的脸上也显出了解脱的轻松感。他高举的双手猛然压下动了他平生最强的一击。

这一击乃是他于恒河中沐浴在被初生的朝阳射到眼睛而顿悟出恒河真气时所创的因此他将之命名为“大日恒河”。这一招虽经他在脑海中千万遍推演却极少施展。不仅因为他几乎没有施展的机会而且也因这一招中有个极大的破绽。只是这一破绽经遮罗耶那不断完善修改已变得极为隐蔽。尼泊尔的国师天羽尊者在遮罗耶那施展到第十八遍的时候才看出这一破绽来衷心赞叹只有神才能破解这一招。遮罗耶那双手压下恒河真气在两只手掌心圈动赤焰渐渐聚合成形出骄阳一样炽烈的光芒。遮罗耶那嗔目而立真气越聚越急他性命交修了三十年的真气已完全灌注进这赤焰的光团中突然之间光华裂空穿云而出满天都是刺目的光华这一招已脱手而出!

四空的光芒陡然一暗风声悄寂!没有人看清楚这一招是怎么出手的同样也没有人看清楚白衣少年是怎样破掉这一招的!

等光芒消散掉之后大家才骇然现遮罗耶那身形前倾白衣少年左手探出半只手掌插在了遮罗耶那的心口。两人均是一动不动宛如泥塑木雕一般。大日恒河无限强猛的一招竟就此被这白衣少年破解掉了!

但他显然也受到了及其猛烈的反震之力鲜血汩汩几乎染红了他大半个身子。只是他的眼神依旧锐利紧紧地盯住遮罗耶那。

良久遮罗耶那脸上慢慢绽出一丝笑容他忽然抽身盘膝坐在了擂台上。他微笑着看着白衣少年道:“日后江湖事了你愿不愿到菩提迦耶圣域一行?”

白衣少年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沉思的表情——江湖事了身在江湖此身若在此事何时能了?然而无论如何缘起就有缘灭的一天。白衣少年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遮罗耶那脸上的笑容更盛盘膝坐下合掌念起经文来。他的声音雄浑浩荡几乎响彻了整个洞庭湖但就在突然之间这梵唱声嘎然而止遮罗耶那就此一动不动。

他来得如此突然去得也如此突然就仿佛大幻一梦白衣少年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怅然。他垂目看着遮罗耶那目中的沉思渐渐变为浓浓的悲悯这悲悯既是给遮罗耶那的也是给自己的也是给一切人的。

长风呜咽赤红的长散舞随着风势一丝丝飞去。明月清冷。

云湖阁顶吴越王叹息一声放下了手中的千里眼。他的计划虽然失败了但他的雄心还在机会也还在。

只是痛失了遮罗耶那。吴越王是爱才之人这让他很伤心。

于是他向洞庭湖中遥遥合十然后转身离去。

洞庭湖波光幽暗鲜血化作一团团血花在水中越散越淡。众人望着遮罗耶那的尸体和那陌生的白衣少年庆幸、感激、仇恨、嫉妒、羡慕……无数双眼睛闪着异样的光泽。

四周山高月小水波寂寂。

武林大会盟主之尊天下之人无不觊觎。天罗教、华音阁、吴越王府都设下了周密的计划欲将之揽为己有然而最终天道巧合这场中原逐鹿却是曼荼罗教最终胜出!

曼荼罗教远处边陲邪多于正。面对这样的结局中原名门大派无不羞愧、愤怒然而又能如何?若无这位白衣少年临危出手天下英雄道多半已经毁在这西域番僧手中。何况力强者胜当下也再找不出能抗衡这位少年的高手了。

北面檀木交椅上的大派掌门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这意味着他们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三日之后天下轰传新任武林盟主之名——杨逸之。

青鸟卵静静的浮在水面。凌抱鹤与郭敖的身体随波起伏渐渐被冲远了却是一东一西总也不肯走在一起。

君山山顶丹真纳沐将目光注视着湖天之际。那里无论郭敖、凌抱鹤还是青鸟卵都不过是在无尽碧波上越飘越远的三个小点。她收回目光微笑看着崇轩崇轩的脸上也有同样的微笑他淡淡道:“我早该现我们其实都是一样的人。”

丹真纳沐的笑容渐渐收起:“但我们却都有改变不了的事情。天罗教、华音阁、曼荼罗教、吴越王会猎洞庭湖却不料被杨逸之抢得了武林盟主的称号。我最终没能完成步先生的嘱托你也没有找出你的克星来。”

崇轩静静地看着洞庭的湖波道:“这也许是因为我们求的太多了。”

丹真纳沐的目光渐收:“我们若是合作天下想必无人能挡。不知你有意么?”

崇轩笑了:“你身怀秘法智慧群的确是个很好的帮手但我所要的你永远无法帮助我。”

丹真纳沐注视着他叹道:“那实在可惜得很。教主可不可以听我一句话?”

崇轩微笑。他背对着青天青天却只像是他的影子。

他望着她双瞳中重重华彩流转不休渐渐隐灭淡淡道:“你或许不会想到我早将洞庭湖底深藏的青鸟卵的枢纽拆除掉了。因为我忽然并不确定我之前做的事情是否是对的。”

他笑了笑道:“小凌醒来后一定会失望了他本想将整个武林大会都炸到天上去的。”

丹真叹道:“那实在可惜了看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得到西昆仑石了。”

崇轩道:“就是为了西昆仑石你才听从步先生的命令?”

丹真点了点头道:“我虽是香巴噶举派的活佛但毕竟不是真的神我的大光明法只有在西昆仑石的帮助下才能够成就圆满。这并不是很好的理由但却已经足够了。”

崇轩沉吟道:“西昆仑石被姬云裳从萧长野手中劫走想不到最后还是归了华音阁。”

丹真道:“姬云裳和华音阁渊源极深她将西昆仑石劫走原本不是为了魔教教主之位而是为了完成十年前和步剑尘的的一个密约。”

崇轩点了点头:“西昆仑石不在我这里但我有波罗镜。”

丹真身子一震道:“波罗镜?传说能照出人的前生后世的天罗秘宝之一?”

崇轩又点了点头他从怀中拿出了一面很普通的镜子。传说毕竟是传说波罗镜并不能照出人的三生它的珍贵在于它的背后刻着的一段真言那是藏传秘法的总枢。有了它虽不能让光明成就法圆满却能洞悉整个藏传密法的真谛。对于丹真来讲此宝并不啻于西昆仑石之珍。

丹真不能相信疑然道:“你要将它给我?为什么?”

崇轩沉吟着道:“或许是因为我想你摆脱桎梏自由地活着。你知道无论什么秘宝都比不上心灵的自由这或许才是波罗镜真正的意义。”

他的眼睛中有重重华彩透出:“我本寄心天下才不惜杀戮但现在我只希望哪怕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因我而做到心灵自由。”

他看着丹真丹真也看着他忽然两人一齐笑了。

他们身后的洞庭湖上烟波浩淼紫云凝结一丝微红的光芒就要冲破重重云雾——天空终于要破晓了。天地间最初的光芒投照在君山之颠将两人的身影都罩上一层绚烂的华光。

时代总是动荡而纷纭。永远会有老人死去终结上一个故事同时也就有新人出来谱写下一场传奇。只要人还未死故事就将无尽流传。

武林客栈的传奇也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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