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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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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翠、潘幼迪二人默默前进谁也不多说一句话各人肚子里都有满腹心事。
前面小路的婉蜒似乎又有了另一番转变耳中却清晰地听见了一片淙淙流水之声。

等到二女转过了正面石峰一道光华灿烂的银色瀑布已现眼前然而就在这一霎却有一行人影也同时出现眼前这倒是出乎她们意料之外。

面现怒容的曹羽一身蓝缎子长衣居中而坐身侧两旁雁翅般地排着两列大内卫士剑拔弩张分明一触即之势。随着曹羽的手势左右两排少说也在六十名以上的卫士倏地全数散开来起势之快加以落足处之层次顺序显然俱经过一番事先安排。等到二女赫然觉之时显然已为对方俨然所设立的一个阵势包围其间。这一个突然的情势就连一向填密细心的潘幼迪也感意外深悔一时莽撞而中了埋伏。

此时天近正午一轮秋阳高居正中所出光华四下均沾映照着眼前高矮不等的这些大内卫士手上刀剑映射出点点银光妙在这些反射出来的光华在甫一射出时俱都集中在眼前二人身上一上来真有点令人眼花缭乱。

朱潘二女都非泛泛之辈虽然上来还未能看出对方是哪一类的阵势但是由于她们俱都精通这一类的微妙关窍还不至于一上来就被对方唬住。

当时一看情形不对两个人不待彼此招呼一左一右倏地分纵开来。朱翠落足在一堵凸出的山石之巅潘幼迪却紧紧倚偎在一株巨松正前。

然而对方所排列出来的阵势显然是曹羽事先经过缜密研究的杰作具有无比威力。二女身子方一落下立觉两股劲风扑面袭到其势虽非极为强烈却也另有柔韧慑人之感。二人心里有数立刻知道眼前阵势之人非寻常。

身边霍地响起曹羽阴森地冷笑人影乍闪那个身任大内厂的提督大人已飘身迎前。看起来他似乎近在咫尺之间然而只要稍具阵学知识的人都能立刻知道这个判断是不正确的因为微妙的阵势常常是虚实莫测当你认为是最实在的时候常常是虚幻的反之却又是实在的。是以眼前的曹羽虽然现身咫尺之间却不能因此判断他真的就在眼前。

“朱公主你还是花了这条心吧。”曹羽阴森地笑着:“本座对你已是一再优容你无论如何是逃不开我的手心的何苦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时可就不漂亮了!”

朱翠冷笑道:“姓曹的你少作梦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你称心如意哼!你就等着瞧吧!”

曹羽狞笑道:“好既然这样就让你尝尝本座‘千面搜杀阵势’的厉害还有你!”眼光一扫狠狠逼向潘幼迪:“你又是什么人?胆敢袒护钦命要犯!报上你的名来!”

潘幼迪不动声色的道:“曹大人大概年岁大了还是现在官做大了对于过去的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了如果不是我记错的话我们好像以前见过!”

“哼!”曹羽睁动着两只眼细细地看了看对方摇摇头:“我们以前没有见过!”

“你再想想看”潘幼迪道:“七年前的中秋前后曹大人你有没有去过西普陀山拜访过一位佛门修士?”

曹羽先是神色一凝继而面色大变接着一声冷笑道:“你说的可是西普陀‘观涛阁’的阁主雷女士?”

“曹大人总算记起来了!”潘幼迪用着轻松的口气道:“七年前中秋夜阴雨无月普陀山道泥泞遍地难得曹大人为了一件私人小事竟然降尊纤贵三上普陀去拜访一位退隐红尘的佛门修士……”

曹羽不等她说完神色一凝道:“观涛阁主乃是一代武林名宿为本座敬重之人这件事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那件事自然是与我无关只是说到了观涛阁主雷音女士这个人却是与我有关。”

曹羽显然吃了一惊:“雷阁主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授业的恩师!”

“啊……”曹羽脸色猝变。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眼看着他的脸色起了无数次变化最后定型在无比尴尬之境:“这么说姑娘你就是以一口‘玉翎宝刀’称绝武林的‘燕子飞’潘幼迪潘侠女了?”

潘幼迪一笑道:“曹大人过奖了那一夜我正在师门侍候家师正巧足下上门如果足下不见忘也许还记得有一位白衣姑娘在足下第三次上门时为你启开阁门并引导你直入观涛阁会晤阁主。”

“不错!”曹羽点点头道:“是有这件事。”

“那位白衣姑娘就是我。”潘幼迪冷冷地道:“只是那时曹大人显然没有注意到我这个人罢了!”

曹羽冷笑了一声神色更见尴尬地抱了一下拳道:“失敬失敬姑娘原来就是出身观涛阁的潘侠女确是失敬了!令师一代武林名宿更是本座敬重之人。”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神色沉着道:“姑娘这么一说足证本座与观涛阁曾有宿缘看在这一点本座不得不提醒姑娘一声眼前这件事姑娘你却是万万插手不得要不然后果可是不堪设想不要说姑娘担待不起只怕令师观涛阁主也难以担待。姑娘你是聪明人现在抽身还来得及姑娘要是有退身之意本座可以亲自护送你平安出阵怎么样?我这就等你一句话了!”

潘幼迪点头道:“曹大人总算还不曾忘记当年敝门援手之情既是这样眼前我倒也要向阁下讨上一个情面了!”

曹羽冷笑了一声似已猜知她要说些什么。

潘幼迪指了一旁的朱翠道:“我要代她向阁下讨分人情不知曹大人可肯与以通融?”

曹羽脸色微微一沉摇摇头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有关叛王以及其家属事曹某人万难容私潘姑娘为自身与贵师门着想这件事还是及早抽身的好!”

潘幼迪冷笑了一声摇头道:“武林中道义为重曹大人虽是宦门中人却也与武林多少有些关系难道为了本身尊贵竟不惜作出丧尽天良之事么?”

曹羽面色一沉道:“姑娘说够了没有?这件事你当真要管么?”

潘幼迪一笑道:“我已经管了!”

曹羽紧紧咬了一下牙嘿嘿笑道:“好个倔强的丫头本座无非看在当年与令师一点渊源分儿上对你已是再三开导偏偏你这个丫头竟是这般不知进退难道本座还怕了你这个丫头不成!哼!既然这样就连你一并拿下然后再到西普陀去找你那个老鬼师父兴师问罪看看她又有什么话说!”

潘幼迪其实何尝不知方才一番话纯属多余无奈碍于早先与宫一刀对杀时为宫氏刀气所伤一路行走虽已化开了不少却仍有未通之处一旦动起手来便有所碍难是以借说话之便暗中伺机频频运气调息又自畅通了不少。

双方既已撕破了脸便只有放手一搏了。

曹羽话声一落霍地右手袍袖向外一挥怒叱一声:“上!”

四下里各人齐声合应人影交错互窜之间此一“千面搜杀阵势”便即展开。只见人影交错间数片兵刃寒光已分向二女站立之处拥来。

朱翠在潘幼迪与曹羽对答之间先已运用智慧默默察看了对方阵势一番只觉得对方这个阵势确实离奇古怪阵内各人每一个都像处身子虚无飘渺之间再察八方气势虽不脱八卦奇门却另有一番安排就阵势排列论这个干面搜杀阵势诚然说得上是高明了。

虽然这样却依然被朱翠看出了一些微妙诀窍认定了曹羽立身之处是一个可以左右全阵的枢纽所在于是她便排除万难攻向这个认定的出口。

眼前一片耀目刀光霍地直向着她两侧劈来刀风飒然刀光刺目。朱翠虽然知道阵势内之一切皆是虚虚实实可是就眼前情形却不敢妄断是虚心中一惊斩马长刀一抡刀柄刀身同时向左右磕出叮当两声脆响已把来犯的两人逼退。果然被逼退的两条人影就地一滚便即隐身暗处。

然而紧接着一缕尖锐的金刀劈风之声起自脑后一口雪花长刀随着一名红衣矮汉的落身之势连人带刀直向朱翠背后攻到。

朱翠心里一慎直觉地认定这一人一刀也是真的随即反身现刀这一刀刀锋下压嗖的一声反斩对方下盘。

这人吃惊之下吞刀滚身“唰啦!”一下隐身一旁朱翠点足就追猛可里另有两口长刀直向她两肋疾刺过来来势之猛有如电光石火。

朱翠吓得忙即止步犹豫俄顷之间那双刀已自砍在了身上只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待到惊魂甫定之下才忽然觉得对方双刀中身并无丝毫痛楚感觉一惊之下这才恍然悟出敢情这一双刀影纯系幻觉完全利用阳光折射刀光间以控惚来去的人影所虚构而成妙在给人以无比真实之感。

这番离奇虚幻只把朱翠吓出了一身冷汗先时的一些轻视之心荡然无存。当下她清叱一声霍地腾身跃出表面上看来像是冲天直起其实心里却留了仔细。

只见她身子方起即缩目的却在于诱敌果然她的起身之势诱了进袭的阵势四面刀光当头直落然而在这当口朱翠却快地缩下身子这一伸一缩间即为她看出了虚实。把握住此一瞬良机只见她连着两个快起纵已扑出了两丈开外。

面前人影一闪一条快人影飕然来到眼前。朱翠急切间挥刀就砍却被对方刀势架住当啷!火星直冒。“是我。”敢情面前人竟是潘幼迪。

朱翠喜道:“原来是你这个阵势我已看出了一些关窍。”

潘幼迪轻嘘一声道:“小声!”她一面说时身子向前一探右手玉翎刀“嘶”地挥出了一大片刀光随着她落下的刀光一个人倏地腾身而起虽是起势至快却依然迷不过潘幼迪鬼神不测的一刀。

一片血光闪过潘幼迪的这一刀敢情已得了手一只血淋淋的手腕自对方肢体上断落。那人鼻子里出了惨厉的闷哼一个踉跄摔落立刻就为两侧快出的同伴搀了下去。

朱翠却在一霎看出了窍门一拉潘幼迪道:“快!”二女快地向前抢进了几步。

站定之后潘幼迪才忽然明白过来道:“原来你已经看出来了?我们只要稳扎稳打步步前进看他们又能如何!”话声才止一股力道万钧的巨大风力蓦地当头直压了下来。

二女赶忙向旁一闪窥见了一块斗大的巨石自空中泰山压顶般地直落下来。

朱翠身躯微侧掌中斩马刀用了一个巧力“啪!”一声将这块巨石拨向一旁紧接着一连又是两块巨石自空飞坠而下分向二女身上砸过来。

朱翠心恐潘幼迪体力未愈难当巨力当下迈进一步运用内力贯注刀身左右分扬“叮当!”两声分别将来犯的一双巨石拨开左右由于是实架实接却也觉得一双膀臂被震得连根生痛自忖着再来这么一次万万吃受不起。

一念未完即听得身后的潘幼迪一声低叱:“小心!”同时间一掌直向朱翠背后击去。

朱翠心中一惊脚下用力向前一蹬只觉得潘幼迪所出掌力极为充沛如非自己顺势前纵保不住也许就会伤在她的掌力之下。由于她完全在无防之下受了潘幼迪的一掌虽是身子纵出亦感难卸全力由不住在地上打了个滚儿不待她身子站好“碰碰!”一连几声大响少说也有十余方巨石齐向方才她落身之处坠落其势自如山崩地陷石块互击火花四现碎石飞溅端的是惊心动魄。

潘幼迪旁观者清及时出手救了朱翠一命自己也在于钧一之际腾身掠开。

她身子方自掠出眼前人影一闪现出了曹羽的身形只见他满脸怒容地瞪着潘幼迪:“本座已经一再对你优容好言开释你却执意要与我为敌既然这样就怪不得我对你手下无情了!”说罢脚下一顿两只大袖霍地向中间一收汇集成一股极为撼然的巨大力道直向潘幼迪正面攻来。

潘幼迪经过一番调息运气之后功力虽没有全部恢复却也有了八成进展眼前既然到了放手一搏地步也就不必再有所顾己

须知西普陀“观涛阁”武功乃属当今天下仅余的五门秘功之一奇异精湛绝非时下所谓的一些武林名门所能望其背项况乎潘幼迪又是该门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一名弟子功力自属惊人。

曹羽当然知道这一门武功的厉害即使对于潘幼迪本人他也并不陌生然而总以为对方是个后生小辈江湖传闻难免有过其实。基于此使得他下意识对眼前这个“观涛阁”的传人仍是疏干警戒。不要小瞧了他这双袖子一挥之力实则贯注了本身内力之菁英差不多的人绝难抵挡在内功运施上来说这种功力名叫“铁扫帚”即使有所谓横练功力如“金钟罩”者亦不易抵挡得住。

潘幼迪当然知道对方这一手的厉害如其这样她才更要硬接住措手不及地给对方一个厉害。眼看着这股自曹羽双袖的凌厉风力过境潘幼迪身子蓦地侧转过来强大的风力几乎裂开了她身上的长衣地面上的土屑纷飞足足地被这股风力削下了一层。潘幼迪把握住这最艰难的一瞬右手骈指如刀啾然作响地劈出了一掌。这一掌看起来并无十分出奇之处事实上却暗聚着观涛阁的一式绝招“金波蛇跃”。

曹羽的“铁扫帚”袖功称得上势大力疾。

潘幼迪的纤纤一掌却是细尖奇锐。

曹羽作梦也没想到由于自己一时的自信现身欺敌竟差点为自己带来了杀身之祸。

尖锐的响声方一入耳曹羽已觉不妙忙自闪身希冀快踏入阵门无奈潘幼迪的这一式“金波蛇跃”妙在逆风而来其尖锐所至正是追循着对方力道而来曹羽即使快闪身也嫌慢了一步只觉右肋下一阵奇痛连衣带肉已被划开半尺许长的一道大血口子。曹羽一声不吭地闪身入阵却痛得脸上神色猝变大股鲜血直由伤处涌了出来。

就算他再恃强好胜当此重创之下也不能不先顾自己要紧怒哼一声右手大袖挥处按照着先时约定的口号呼了一个“开”字眼前这个“千面搜杀阵势”迅展开。

先是众恃卫齐声出了怒吼人影交错间无数人影自空中掠身而下刀光乍闪里一排利刃直向着潘幼迪身上卷了过来。值此同时另一方面的朱翠也遭遇到同样的压力在大片喊杀声中无数刀光有如一片骤雨纷纷向着朱翠身攻到。

朱翠先时已多少摸清了一些眼前阵势的窍门知道这个阵势之虚实莫测实中有虚虚中有实确是不可掉以轻心厉害的是即使你猜出它的虚多过实却也不能不全力以赴这样一来在动手过招上来说便浪费消耗了许多体力。她施展全力挥出了掌中这口斩马长刀刀风过处嘎然作响竟然是落了个空。一惊之下朱翠不由打了个寒颤这才知道对方阵势之厉害一招挥空下已使她门户大开露了破绽猛可里一股极高尖锐的风力直由身后刺到朱翠正悔招式难收却已闪身不及当下施展出“错骨收肌”的身法硬硬地把身子向里收进了数寸算是闪开了后心要害。

饶是这样对方那口冷森森的剑锋兀自划破了她的左肋中衣在她细若凝脂的腹侧留下一道血槽。

朱翠一声清叱旋身横臂硬生生把身子转了过来算是在千钩一之间解开了对方这一刀的致命危机。目光瞄处却见一名蓝衣高冠的金星卫士手持长剑正待撤身后退。

伤体之恨使朱翠把对方恨之入骨眼前无论如何也是容他不得随着转身同时手上的斩马长刀已风驰电掣地挥了出去。“噗!”一声大响这一刀算是实实在在地砍在了眼前这名金星卫士的正面前胸一蓬血光随着她落下的刀锋怒喷而出眼前的蓝衣卫士怒目凸睛地直直倒了下去。

朱翠身子向左错了一步探手向腰间一摸湿濡濡的满手是血尽管是皮肉之伤却也是痛楚难当一时花容失色脚下打了一个踉跄。

面前人影一闪潘幼迪实地现身眼前。然而立刻呼啸而来了大股刀风刀光剑影里两名蓝衣卫士急急切身而前迫使得潘幼迪原待欺身而近的身子不得不迅地又自闪开。

乍然现身的两名蓝衣卫士人手一口紫金刀利用阳光的辐射以及特殊的地形微妙的阵法在二女的感觉里一霎间变成了四个人;四个同样衣衫的人同样的兵刃却在四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向着朱翠递刀过来。

朱翠在紧迫的一瞬先以特殊的定穴手法点了伤处附近的穴道止住了流血。以眼前情势论就算她有一等一的罕世身手也难在举手之间同时抗拒四面同时的来刀。

一惊之下她也顾不得身上切肤之痛两只脚用出了全身之力猛然间拔身而起跃起了七丈高下。

这一着本是无可奈何之下才兴起的逃走念头却不知这么一来却为她窥出了先机。就在她身子霍然拔起当空的一瞬忽然间只觉得眼前一亮仿佛另有气势眼中所看见的一切却与平地大有区别。先时自四方攻来的四个同样装束的蓝衣卫士在空中看来其实是一个人。

这人手持紫金大刀高立在一块平伸高出的大石之上另一只手上拿着一面具有许多菱形角度的银牌正在不时运转着显然是利用正午强烈阳光的折射原理以诱敌以错觉。事实上又何止他一人?在眼前方圆亩许大小这片地方竟然高矮错综的站立着数十人每人均都是一手持刀一手持着特有的一面银牌银牌式样形式不一随着各人站立的不同地势以及银牌的形状角度差异泛射出来的光华也大有出入这就难怪会使她们动辄感觉到千刀加身的威胁了。

朱翠如能在空中多停留一些时间定然能多看出一些对方阵势的破绽然而就此而论已使她感觉到收益良多对于敌人眼前阵势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随着她快的下身势子猛然袭向那名持有紫金刀的蓝衣卫士。这一霎对她的感触无异千变万化在她身子由空中猝然降到一定高度之时霍然间眼前所见之一切又如前状只是朱翠有了先见之明不再被对方玄妙所蛊随着她飞星天坠的身躯掌中长刀划出了一道长虹直向着她所认定的地方挥落下去。

立在石头上的那名蓝衣卫士万万想不到自己所站立的地方竟会暴露在对方眼前想是原来过于自信猝然觉到对方的刀势来到已有些措手不及急切间猛然扬起左手用手上那面银色光牌直向对方刀上架去。“当!”一声大响火星四溅这一刀朱翠虽没有得手却被震得一只手连根麻。

这名卫士待要用另一只手上的刀去斩朱翠下来的身子已慢了一步。

眼看朱翠神龙天降的身子猝然向下一落左手向外一托已抓住了对方手上光的银盘右手刀已顺势削出“喳!”一声一只持牌的左手连根被削下来。

这名蓝衣卫士嘴里一声惨叫身子扑通摔倒接连几个打滚翻向一旁。却见两名黄衣汉子陡地跃身而出将他搀了起来迅退开。

朱翠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法一出手削下了对方膀臂就势把那面多角银牌抢在了手上。最妙的是随着那名蓝衣卫士的跌落她竟然顺理成章地站在了这块显然经过特殊移动布置的石块之上。

这一着看似无奇其实却给与了对方这个“千面搜杀阵势”极为严重的打击朱翠的这一着胜利不啻形同打入到对方阵势之内的一具木楔顿时间使得对方局部阵法为之大乱。

原来这阵势是由曹羽所特别甄选出来的四十九名大内卫士充为骨干。四十九名蓝衣卫士各人都站立在一个特殊有利的地位借助手上奇形银牌配合着一定的节奏作出一定角度的移动彼此之间有极为微妙的连锁作用无异是牵一而动全局。

眼前朱翠猝然攻破了其中一环便使得整个阵势立刻失灵有了极大的改变。

正在阵内摸索的潘幼迪忽然间便得到了启示一声冷笑振身跃上一石这石块上正有一名惊惶失措的卫士眼见阵势之离奇变化而莫名其妙潘幼迪的猝然攻入更使他大力惊骇。

这名卫士一手拿着用以反射阳光的银牌一手拿着一杆短短的三尖两刃刀潘幼迪猝然来到他便以手中短刃用力地直向对方脸上扎了过去只是潘幼迪何等身手岂能为他伤刀光一闪欠身、扬臂两招汇成一式。这名卫士出刀不谓不快却连对方身边也没挨着即为潘幼迪锋利的刀锋划过了喉管身子打了个转儿一头栽倒石下。

潘幼迪也同朱翠一样看出了这阵势的关窍微妙是以在右手出刀的同时左手也已把对方紧紧抓持在手上的一面银牌抢了过来。

由于这个阵势在先后两个据点的猝然丧失之下立刻显得大为凌乱。

一声嘹亮的哨音响过之后剩下的四十六名仍然站立在石块上的大内卫士各自忙着掉换位置显然企图改变成另一种阵式来对二女进行包围。

朱翠由于较潘幼迪先一步登上石台有较多的时间用以观察经过一段时间的分析观察之后已大致对此一阵式进一步有所了解。这时在潘幼迪的忽然得手之后对方阵式的一番凌乱里立刻被她看出了关窍所在。当肘尖叱一声道:“迪姐快!”嘴里说时娇躯乍闪快若电光石火般地已经闪身纵向另一石台之上。

站立在这个石台上的那名蓝衣卫士本已面现慌张乍然见状手上的一口青钢长剑照着朱翠脸上就砍朱翠身躯微侧却用“幼鹰现翅”的巧妙手法左手抡处手上的那面银牌侧面“崩”一下砍在了对方背上这一下看似无奈其实却劲猛力沉蓝衣卫士嘴里“啊!”了一声连话也没有说一句顿时翻身栽下石台当场昏迷了过去。

朱翠这才知道对方看来虚实莫测的阵势一旦被人攻破一个缺口之后所形诸的一切竟是如此脆弱。一朝得手之后她身子毫不停留紧接着再次纵起落向另一石台之上。另一面的潘幼迪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扑向附近的石台上施展她杰出的点穴手法将一名蓝衣卫士点倒地上。

就这样在二女连续快的身法施展之下竟为她们一连攻破了九处阵台守阵的九名蓝衣卫士非死即伤眼看着此一“千面搜杀阵势”即将为之瓦解。

忽然间空中传过来一阵极为响亮的哨音音阶一长三短。这一长三短哨音方自出口下余的数十名蓝衣卫士立刻高应一声随着手上的银牌向外翻处汇集成一片奇亮刺目的光海而此刹那间这为数可观的蓝衣卫士已纷纷翻身下石动作完整一致待到身子一经落地后立刻隐身子高矮错综不一的石块间顷刻消逝于无影无形之间。

二女这时已汇集一处。

方才一番离奇幻景自从阵破后又完全消失只见地上横三竖四地陈列着许多尸身。

朱翠用手中斩马刀柱立在石上四下观看了一阵冷冷笑道:“曹老贼的伎俩也不过如此我只当今天逃不出去了呢!”

潘幼迪将一口雪亮柔软的玉翎刀收回腰间忽然看着朱翠吃惊道:“你受伤了!”说时她已快移向朱翠身前打量着她腰上的伤。“你怎么了?”

“不要紧。”朱翠咬咬牙恨恨地道:“不过是皮肉之伤算不了什么?”

潘幼迪还想细看朱翠却倔强不肯示弱地率先前行潘幼迪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由后面跟上。

朱翠快踏出了这片乱石地走向瀑布前坐下来。

面前是一大滩清澈的泉水。

潘幼迪走过来水面上清楚地倒映着两个人的影子显示出来的形象是那么的狼藉。

二人就着清澈的泉水把手上的血渍洗干净。

潘幼迪轻叹一口气道:“想不到曹羽用心居然如此险恶在这个地方竟然布置了厉害的阵势真差了一点着了他的道儿。”

朱翠看着她苦笑道:“实在说都是我拖累了你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感激你才好?”

潘幼迪怔了一下摇摇头道:“你用不着感激我噢我几乎都忘了!”

朱翠道:“什么事?”

潘幼迪看了她一眼微有笑意地道:“刚才在竹林子旁边你说些什么?”

朱翠眨了一下眼睛一时有些糊涂起来。

潘幼迪一笑道:“你不是说过要跟我结拜姐妹么怎么现在还有这个意思没有?”

朱翠这才展开笑颜道:“当然有。”

潘幼迪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瞋着她微有感触的道:“当你听见我的名字之后一定会联想到江湖上对我的种种传说你也许知道我是一个习惯于孤独而不大合群的人连我自己也常常会感觉得到我大孤僻、骄傲有时候冷酷得有点不近人情。”

朱翠听她说心里充满了神秘二人虽然相处了一日夜之久到底有关她的一切在朱翠心目里仍然还是一团谜她渴望着能够对她多所了解。

潘幼迪把凌乱的头重新整理结成辫修长的躯体倚向身后巨石让全身尽情地舒展开来这一刻何曾像是刚刚经过凌厉的厮杀之后?现场的一切包括二女在内渲染着浪漫的诗情画意。

“对于你原先我也只是仅听传说而已。”微微停了一下潘幼迪才又接下去道:“……经过这两天对你的观察我觉你这个人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对不起我的意思并非是说对你原先的印象不好而是习惯上对于那些豪门巨户的千金小姐我一直都心存轻视。当然我的这个观念是不对的也许这是自从认识你以后所得到的一个启示。”

朱翠尴尬的笑了笑低头不语。

潘幼迪在结好的辫子上打了一个结看着手上的面纱了一会儿愣忽然把它连同身后的帽子一并抛向池水。

朱翠一惊道:“不要了?”

潘幼迪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声道:“我忽然感觉到过去为人的失败从今以后我将不再退缩要接受任何情况的挑战这样也就无须遮遮藏藏你说是不是?”

朱翠点头“嗯”了一声心里却在想着她这句话的涵义。

潘幼迪那双澄波眸子在她身上转了一转道:“我有个妹妹大概比你稍微小一点刚才你叫我迪姐声音跟她像极了使我忽然间想到了她。”

朱翠说道:“你还有个妹妹?她在哪里?”

潘幼迪道:“在迪化她名字叫小迪因为我们姐妹三个都生在迪化。”

“啊你还有姐姐?”

“我姐姐比我大三岁她叫潘少迪可怜她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啊……”

“她是因为生孩子难产而死的。”苦笑了一下她又接下去道:“我把话说得太远了好吧我们现在已经结拜了从今以后我就是姐姐你是妹妹。”

朱翠一笑道:“这样就结拜了我们还没有互换兰帖跪下来磕头呢!”

“弄那些有什么用只要我们两个人心里明白知道这分情谊就够了。”一面说她把手探进袖子里费了些工夫才由腕子上摘下来一枚玉镯子玉色纯白却在正中一圈像是血样地留有一圈赤红斑点白是纯白红是赤红晶莹剔透一眼看上去即知道绝非是寻常之物。

潘幼迪把这只镯子取下之后反复地在眼前看了几眼抓过朱翠的手把它戴了上去。

“这……你干什么?”

“这个就算是我们姐妹间的一样礼物吧!”

“这……怕太名贵了一点吧!”

“名贵?”潘幼迪冷笑了一声:“你居然还有这种思想要谈到名贵你是千金的公主之尊我一个寻常女子又岂能与你同起同坐更不要说结拜姐妹了!”

朱翠脸上一红想到自己说错了话只是一时改口却又不易只尴尬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迪姐你千万不要误会!”

潘幼迪微微一笑道:“你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否则我也就不敢高攀了。说到名贵这只镯子其实在我心里确实是名贵的你猜怎么这是我母亲娘家陪嫁的东西三个姐妹当中我妈最疼我所以就留下送给我了。”

朱翠怪不安地道:“那你就更不应该给我了!”

潘幼迪笑道:“收下吧已经给你戴上了难道还要我再给你脱下来再说我觉得你戴着它比我更好看因为你皮肤比我白。”

朱翠点点头道:“好吧那我也要回送你一样东西。”一面说她背过身来解开衣领由胸前摘下了一面玉珮看上去绿光莹莹足有鸭蛋那么大小却雕凿成一个小宝塔形状。

潘幼迪皱了一下眉道:“这个我看就免了吧!”

“为什么?”朱翠瞄着她:“太名贵了?”

潘幼迪看了她一眼道:“这大概也是你娘给你的吧!”

朱翠点点头一笑道:“还不是跟你一样说是能避邪你戴上一定很好看!”一面说她就把这面翠珮为潘幼迪戴上。

潘幼迪低头看了一眼笑道:“好吧我们这叫谁也不吃亏出去一样又回来一样!”

经过这么一来两个人的情谊一下子就拉近了许多彼此交换了一下年庚又谈了一些彼此家里及师门的事情。时间就这样偷偷地溜走了。

朱翠忽然警觉道:“呀我们只顾了谈话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曹羽那些人……”

潘幼迪道:“不要担心他们那些人已经走了”

朱翠奇道:“你怎么知道?”

潘幼迪道:“你可曾注意到曹羽除了刚才中途现身一次之外一直都没有再出现过!”

朱翠想了想点头道:“不错为什么呢?”

“因他受伤了而且伤得还不轻。”

朱翠问故潘幼迪于是就把方才与曹氏动手败中取胜以“金波蛇跃”的险招伤了曹羽肋下的经过说了一个大概。

朱翠惊喜地道:“原来这样怪不得这个老贼一直都没有现身过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一声害得我心里一直悬着。”

潘幼迪道:“起先我并不觉得他会有多重的伤可是现在想起来曹羽他是练有童子气功的人这么一来他的伤势不会很轻了所以我判断他最起码在七天之内不可能再来找你的麻烦了。”

朱翠道:“可是他手底下有这么多的人!”

“除了有限的几个之外那些人都是些废物。”潘幼迪自信地道:“刚才那一场败仗更令他们伤了元气这一次曹羽是输定了!”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休息尤其是暖烘烘的太阳照射之下二人立刻觉得精神很爽就连身上的伤也不怎么疼了。

潘幼迪注视着她道:“现在你预备到哪里去?”

朱翠被她一问倒愣住了想了一会儿才咬了一下牙道:“一不做二不休我打算到南海不乐岛去!”

潘幼迪摇摇头道:“我不赞成你这么做不乐岛去是一定要去的但不是这个时候。”

“什么时候才该去?”

“这……”想了一下潘幼迪才冷冷地道:“这一方面也许我帮不上你什么忙不过有一个人却是经验丰富如果他肯对你仗义援手才是你最得力的一个帮手!”

朱翠兴奋地道:“是谁?”

“海无颜。”三个字轻轻由潘幼迪嘴边溜出脸上出现一抹凄凉。

“据我所知当今武林能够活着离开不乐岛的大概只有他一个人但是他本人却也受了重伤也许直到现在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

朱翠想不到她竟会主动地与自己提起海无颜来一时有些不大自然。

潘幼迪一双澄波眸子似乎已经注意到她了。

朱翠只得点点头喃喃道:“他身上的确受有伤。”

“伤势很重?”

“嗯我想大概是的。”

“你可知伤在哪里?”

“我知道”朱翠说道:“伤在背后伤在他背后志堂穴上有一处梅花掌印。”

潘幼迪顿时脸色一变黯然地点点头道:“这就是了!”然后她喃喃地念着:“一心二点……三梅花……这么说他是中了白鹤高立的梅花掌了?”

朱翠由于已清楚了海无颜受伤的经过是以并不表示出什么惊异而潘幼迪却像是第一次了解到这个困惑了自己多年的隐秘。她的脸一霎间变得苍白缓缓地低下了头。

朱翠一怔道:“迪姐你怎么了?”

潘幼迪摇摇头苦笑道:“这么说他可能无救了。”

朱翠一惊道:“为什么?”

潘幼迪失神地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一心二点三梅花这三种骇绝当今武林的手法?据我所知这三种手法一经中人之后都将必死无疑。”然而她脸上立刻又显现出一些奇怪:“只是他却能在中掌后活到如今……”

朱翠道:“那是因为他有过人的功力很可能他已经掌握了克制这种功力的绝窍。”

潘幼迪缓缓地点了一下头:“你说得不错我相信他确是这样。”

朱翠本想乘此机会打探一下她与海无颜之间的感情可是总觉得有些碍于出口话到唇边又咽到了肚子里。

潘幼迪也像是触及了无限心事只是低头思忖无话两个人都显得心事重重。良久之后潘幼迪忽然站起来道:“我们走吧!”朱翠默默无言地点点头。

二人离开了眼前这处山隘走了一程已可看见前边的村镇远处有一排村舍窝集着十数棵参天的老树。

潘幼迪仔细打量了几眼道:“这个地方叫‘黄家堡’我以前曾经来过一次我们可以在这里先休息一下你的伤也应该先看一看。”

朱翠道:“我的伤不要紧。”

潘幼迪皱了一下眉道:“这也很难说有些伤势要在几天以后才会作你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再说我自己也要好好调息一下。”

朱翠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多说。她心里始终还存着一个隐秘那就是刚才义助自己以一双飞签取人性命的那个暗中帮助自己的人直到现在还不曾现出身来很可能那个人就是海无颜只是他为什么不现身?也许是因为潘幼迪的关系他才不便现身出来这又为了什么?心里盘算着脚下可并不慢不久即来到了那个叫“黄家堡”的村镇。

先接触眼前的是一家叫“黄家老坊”的豆腐坊门前有两棵大枣树两个小女孩在那里踢毽子嘴里数着:“——上轿二二二拜堂三三三成亲……”

忽然看见了面前走过来的二人顿时就傻住了毽子也不踢了。

紧接着一个梳小辫子的女孩回头就跑嘴里叫着:“爷爷有客人来啦……两个女了好漂亮……”话还没说完已由坊里走出来一个猫着腰的老头手里拿着一根旱烟袋杆子一见二女先是一怔继而眨着两只眼睛上上下下看了一阵子喃喃道:“二位姑娘……小姐……这是……”

朱翠因知悉潘幼迪有不大喜欢跟陌生人谈话的习惯怕她说出不中听的话多惹麻烦当下忙含笑道:“我们是赶路来的迷了路看见了这个地方想停下来歇歇。”

驼背老头随即展开眼笑着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来来来请先进来坐坐……”一面回过头来对那个梳辫子的小女孩道:“去跟你妈说叫她盛两碗豆浆来嘻!二位姑娘走累了进来歇歇腿再说吧!”

朱翠看了潘幼迪一眼两个人随即走进了豆坊。

这爿豆坊里面还真不小除了磨豆腐的大石磨子以外还有做豆腐干等的全套用具再就是四五张八仙桌子显然还做着外客的生意。

二人坐下以后一个青布衣裳的中年妇人手里端着两个粗瓷大碗里面盛着满满的两碗豆浆出来放在二人面前。

驼背老人露出黑的牙龈嘿嘿笑了几声道:“二位先喝碗豆浆吧这是不要钱的。”

朱翠含笑道了谢才说:“我们会给你钱的老人家你这里卖不卖吃的?”

老人笑道:“小地方没有什么好吃的二位想要吃些什么?我看就下两碗面吧!”

潘幼迪点点头道:“好吧就两碗面吧!”

老人招呼着那个小女孩道:“去跟你妈说去下两碗饽饽面去!”

小女孩答应着跑进去以后老人这才把旱烟袋杆子吹了吹插到领子里一面拉起了竹帘子让一片夕阳照进来。老人问道:“二位姑娘这是从哪里来的?我看不像是本地人吧!”

朱翠才想开口潘幼迪却先己道:“从汉阳来的我们想去湖南投亲半路上却遇见了土匪抢了我们的马车。”

老人立时一怔神色紧张地道:“噢真有这种事难怪这位姑娘身上带着伤呢!”

朱翠苦笑道:“不过还好伤得还不重。”

老人眨了几下眼睛思索着道:“倒是有好几年没听说闹土匪了嗯我想起来了二位姑娘说的土匪可是一大帮子人?”

潘幼迪立刻点点头道:“不错是一大帮子人怎么你看见他们了?”

老人摇头道:“我倒是没看见是我那个小孙女看见一大帮人由一个穿蓝缎子衣裳的老头率领着经过我们镇上往南边下去了。”

二女顿时心里有数彼此对看一眼。

老人又说道:“说是那个老头好像身子不大利落到了我们镇上还雇了一辆车就载着他走了。”

朱翠生气地道:“对了就是那个老头哼我要是再看见他非得跟他算算这笔账不可!”

“唉唉……算了算了”老人连连摇着双手:“千万惹不得呀他们是土匪招惹上可是了不得呀!阿弥陀佛他们总算过去了我看二位姑娘就在这镇上先住下来吧这里有个刘师傅早先是干镖局子生意的跑过镖什么地方他都熟我跟他还算沾上一点亲等明天我去跟他说说要他送你们上路等到了地方见着了你们家里人多少开给他一点盘缠就行了。”

潘幼迪含笑道:“谢谢你也许用不着麻烦我们汉阳府还有亲戚。”

老人连连点头道:“啊这就好这就好!”

一会儿工夫面来了是一种硬面打出来的面条儿加上鸡蛋青菜淋上麻油要是平日她们可能很难下咽可是今天实在饿了居然吃得很香两大碗面吃得精光。

老人只是在一旁抽着烟。

潘幼迪留下了一小块银子在桌上道:“这点钱你也别找了。”

老人摆着手说道:“用不了用不了!”

朱翠道:“老人家你也就别客气收下来吧还得麻烦你指点给我们一个客栈最好安静一点没有杂人的地方。”

老头儿挤着一双眼睛忽然点头道:“有了西头上新开了一家小店也看不见什么客人一排瓦房看上去倒是干净现在闲着也没事我就陪着你们二位走一趟吧!”

二女道了谢老人又交待了一下他的儿媳妇就领着她二人步出了豆坊。

门口拥挤着七八个小孩老头那个梳辫子的孙女正自指指点点地向他们说着什么小地方平常生人都很少见像二女这般衣着漂亮的姑娘简直是绝无仅有难怪左邻右舍都惊动了。驼背老人带领着两个漂亮大姑娘在街上这么一走不知不觉间后面竟跟上了一大群人。

黄家堡潘幼迪早先曾经路过一次倒也不算新鲜朱翠却是第一次来有些好奇不免左右打量一下。

这地方可真是够小的总共就只有这么一条街黄泥巴路风一吹就飘起一片黄尘一些商店买卖前面都搭着棚架子这时候夕阳方下却已浮现出一片沉重的暮色。

前行不久来到了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

正前方是一口大古井井口上绑着辘轳地上是水磨石砖却有两座大门正面相对一方是“白衣庵”一方是“清荷居”显然后者“清荷居”这个地方就是二女要来投宿的客栈了。

二女站定之后回头看看敢情身后那群人还没有散大姑娘小媳妇嘴里吱吱喳喳频频向着二人指点不已。

驼背老人见状嘿嘿笑道:“没办法小地方就是这个样子二位姑娘快请进去吧!”

进了“清荷居”少不得又是一番接待二女随即被安置在一问很宽敞的房间里。

谢过了老人应酬一番之后关上门朱翠坐下来轻叹一声道:“想不到小地方这么烦人。”

潘幼迪道:“越小的地方越是招摇真要是大地方倒也不会了。”

朱翠喝了一口茶皱眉道:“这个茶实在难喝透了!”

潘幼迪白着她一笑道:“你将就将就吧这可不是你的鄱阳王府老实说我还没想到在这个小地方竟会有这样的一家客店已经不错了将就着住两天把伤养一养就走!”

朱翠打量了一下这间房子。四面粉墙一看就知是新的窗户纸也是新的床上被单枕头虽不是什么讲究货倒都是新制的。她站起来走过去推开窗子透过窗前一株残柳的枝丫目光正好接触到对面那座巍峨的庵院。

“这里居然会有一个尼姑庵看起来还不小呢!”

“岂止是不小”潘幼迪缓缓走过来打量着对面的庙庵:“这个白衣庵在江湖上大有名头庵主李妙真剑法精湛人称‘青霞剑主’你可听过这个人么?”

朱翠“哦”了一声道:“原来青霞剑主就住在这个庵里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潘幼迪道:“在我们都还没有出生以前青霞剑主李妙真已闻名江湖说起来她算是老一辈的人物了。”

“她的武功怎么样?”

“我不知道”潘幼迪微微摇头道:“这一点的确是讳莫如深有人说她武功高不可测又有人说招式平平不过据我所知近几年来她确实是一心修禅不再闻问武林中事了!”

朱翠道:“听你这么说好像你认识她?”

“说不上认识只是见过两面而已!”潘幼迪喃喃地道:“一次是在金陵附近的栖霞山有一位武林名宿过寿在寿筵上看见了她一次还有一次是在苏州探访已经故世的老剑客‘苍须子’我们又遇见了!”

朱翠急于一听下文道:“然后呢?”

潘幼迪微微一笑道:“我所以去探访苍须子是因为久闻他的‘秋萤剑’法十分神奥而他老人家又与家师过去曾有交往所以对我十分礼遇承他指点了我许多武林秘辛也许是这位老人家岁数太大了因此他所显示出来的剑法已不见得能胜过我。我们曾比试了三场我这个后辈竟然胜二败一!”微笑了一下潘幼迪又道:“这位前辈一直夸赞我说是后生可畏在我临别的时候我向他老人家刺探是否仍有其他武林名家可供借镜这位老人家乃告诉了我二位前辈其中之一就是这个白衣庵的庵主李妙真!”

朱翠缓缓点了一下头道:“这么说你就应该来拜访她才是!”

潘幼迪道:“所以我就来了这就是我曾经来过这里一次的理由那时候这里还没有这家客栈只是一片荒地……”

“你可见着了这个李妙真?”

“见着了。”潘幼迪哼了一声道:“只是这个老尼姑一个劲儿地跟我装傻绝口不提武林中事在白衣庵里我住了两天每天听经论禅最后我耐不住性子月夜闯入到她的禅房迫她出手二人几乎为之反目是我一赌气留书而退从那次以后直到现在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朱翠道:“想不到你的性子这么强这件事错在你并不能怪她呀!”

“是呀!”潘幼迪轻叹一声道:“那时我刚刚出道年轻气盛所作所为确实有不尽情理之处事后想一想也很是后悔我又有什么理由强迫一个放下屠刀一心修禅的佛门中人拿刀动剑呢然而在当时我却是没有想到这些只是气她的孤做与故作神秘!”

朱翠微微一笑道:“经你这么一说倒也引起了我对这个老尼姑兴趣我倒想去见她一见。”

潘幼迪道:“当然可以只是有什么理由呢?”忽然她心里一动道:“有了我们可以上门去请她疗伤想来她还不至于拒绝吧!”

朱翠点一点头道:“好就用这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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